三司会审的效率很高。御
史台、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们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搜寻罪证,抓捕审理相关涉案热人员,依照《宋刑统》定罪量刑。
每条罪名都有理有据,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庆
国公赵令譮首先被判决,作为宗亲尊长,为陪伴先太后,遴选其孙入宫养育膝下,又委以重任令其担任宗正卿。如
此厚恩荣宠,赵令譮不仅不思感恩报答,竟生出染指神器的谋逆之心,为将嫡孙扶上皇位,竟勾结秦桧、张俊等奸臣谋害先帝,犯上作乱,谋逆乱国。罪
是谋逆大罪,但念其乃太祖子孙,年事已高,不忍重处,惊扰太祖在天之灵,使宗庙不安,故而死罪可免。
赵令譮与其子赵子偁圈禁于宗正寺,遇赦不赦,非死不得外出,其他家眷流放岭南。至于与其相关的其他宗亲,如赵令谦等人全都遭到斥责,或流放,或贬斥偏远之地。如
此一来,朝中但凡颇有权势的太祖系宗亲几乎被一网打尽,只留下赵子彦为首的为数不多的宗室。
靖康之变,太宗系子孙尽数落入金人手中;赵构驻跸临安的这些年,太祖系宗亲趁机崛起,刚刚有所起色,此役几乎全军覆没。赵宋宗室的力量自然大为虚弱,影响力大不如前。除
了赵令譮为首的宗亲之外,获罪的朝廷官员更不在少数,不乏位居平章事的宰辅,尚书衔的亦不在少数,其他品级的官员更是多如牛毛。全
都按照罪过大小惩处,大都流放或者入狱,抑或者罢官夺爵,贬斥边远之地。一时间,朝野风气大为改观,一片清明。最
为罪大恶极之人自是秦桧和张俊,后者虽然已经自尽,但仍旧要论罪。谋逆乱国,罪无可恕,褫夺一切职爵封赏,按律将处以极刑。本
来有些许人声称大宋律法向来宽松,有刑不上大夫,官员获罪至多流放海岛,不至死罪的传统。但
谋逆乃是特殊情况,有人便举例太祖初年,李重进在扬州叛乱。太祖御驾亲征,平定叛乱之后,李重进全家男丁尽数斩首。
不管后来如何,有太祖做法为例,谁又能说什么呢?无论是斩首还是满门抄斩,都可以说是效法太祖,无懈可击。有
人试探过徐还的口风,徐还没有回答,但随后有人发现高阳郡王在文澜书院与学子讨论过一篇文章,正是苏学士昔年之作《刑赏忠厚之至论》。
“为国之本,在于明赏罚,辨邪正……”这
可是最为仁慈的仁宗皇帝御笔亲点的好文章,高阳郡王言下之意再明确不过。张
俊之罪,恐非一个死字可言,按理说应该满门抄斩的。但因其临死前打开宫门,阻止秦桧杀人放火,救下了宫中许多人,所以将功折罪,家眷可以从轻发落。在
徐还的默许下,张俊的家眷只是被发配岭南,算是宽宏大量了。但
是秦桧,没有宽恕的机会。说
到底,张俊某种程度上只是个执行者,秦桧才是真正掌控全局的奸臣,是谋逆乱国的主谋,罪大恶极。经
过三司会审,尽管秦桧不屑承认,但还是确定了多项罪名。
比如谋害赵构、陷害岳飞的忠良、害死茂德帝姬,与金贼安通款曲等等。大
理寺在搜查其家时,搜到了其与金人来往的信函,得知宁王赵谌乃是他授意害死,意图嫁祸高阳郡王。真
相终于大白,徐还身上的嫌疑自然而然洗清了。诚
如徐还之前所言,些许小伎俩不重要,要紧的还是战场上的胜负,只要攻陷了临安,便一切尽在掌握。
如今不能洗清了嫌疑,甚至拿到了金国谋害赵谌的证据,将来起兵北伐无疑又多了一条理由。秦
桧之罪,罪无可恕,必死无疑。连同其子秦熺,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这小子早年间受文澜书院影响,一度也算心地纯良,奈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秦桧膝下长大,得到诸多好处的同时,也逐渐变质了。如
果说只是因为乃秦桧之子死罪冤枉,但他在皇宫城墙上负隅顽抗,甚至举刀杀人,这便是罪有应得了。秦
桧之妻王氏闻讯,受不得牢狱之中的折磨与天下人的唾弃,已经畏罪自尽了。死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尸体直接被扔到了临安郊外的山野之中,多半会成为野兽口中食。
当年的相府千金,落得如此下场,当真让人唏嘘。
秦熺判了斩刑,至于秦桧……一死了之有些太过便宜他了。
朝野有人提议——凌迟处死。大
宋律法宽厚,对待文臣尤其的仁慈,死罪都很少见,更别提是得凌迟了。故而提出来的时候,不少人为之胆颤,下意识有些惶恐。
但想想秦桧的罪责,似乎确实是罪大恶极,单单处斩确实不足以服众。只是凌迟处死,似乎有些太过残忍了。对
于这个刑罚,徐还也觉得不大人道。
可当对象是秦桧的时候,似乎也不是不行……
且不说岳飞之死,想想当年茂德帝姬,如花般的年纪,被他断送了性命,香消玉殒,从那时候起他便下定决心要血债血偿。
陈年旧恨累积多年,必须让其惨死。
再者,乱世用重典,也许是要用这么一个残酷手段,震慑一下人心。大
宋这百多年的宽容,让许多人缺少敬畏,继而忘乎所以,失去了底线。徽
宗超的六贼,高宗朝的秦桧,包括原本南宋后来的贾似道、史弥远等此起彼伏的奸臣,多多少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