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翻一路马不停蹄,到达襄阳之时正好赶上大军开拔在即。
进城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探望侄子,此时岳云已经苏醒多日,在军医的调理与诸多名贵药材滋补下,伤势已经开始好转。
伤口虽尚未愈合,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可以斜倚在榻上,有精神吃饭、说话。
瞧见侄子面色红润,气息匀称,岳翻这才放心不少,长松一口气。兄长亡故,侄子再有个三长两短,是岳家不能承受之痛。
“二叔,莫要担心,已无大碍。”
“没事就好,可吓死你母亲和我们了,幸好你爹在天上保佑,让你小子平安无事。”
“嗯!”提及父亲,岳云不由眼眶一红,之前他足够坚强,但此时见到叔父亲人,心中的悲伤之情顿时抑制不住,泪珠顿时在眼眶里打转。
岳翻上前搂住侄子,安慰道:“莫哭,莫要难过,还有叔父在……小心身体,莫要触碰伤口。”
“嗯!”好半天,岳云才止住了哭声,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父亲的丧礼?”
“放心好了,朝廷下旨以郡王礼厚葬,有礼部的人帮忙筹备,你母亲与岳雷主持,一切妥当,你不必担心。”
岳翻安慰道:“按理说我也应该回汤阴老家的,放心不下你,所以下来了襄阳。待你伤势彻底痊愈,战事初定后,我们一同回去祭奠你爹。”
“是,有劳叔父记挂。”
“说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
“嗯,对了,叔父可曾见过高阳郡王了?”
“尚未拜会。”
“哦……父亲与叔父在临安之事,多亏了王爷和公主;还有此番小侄受伤,也多亏王爷照料,此间的滋补药材都是……”
岳云满心感恩地提及徐还的帮助,岳翻的眉头却不由自主有些蹙起,眼神也不免有些复杂了。
“好,我知道了,叔父会去向王爷致谢。”
岳翻点点头,问道:“袭击的刺客可都抓到了?”
“大都已经伏诛,主谋乃是伪齐的刘豫,王爷已经调动大军准备讨伐,可惜我受伤在身,不能亲自上阵杀敌报仇。”
“不必介怀,你好生养伤便是,杀敌报仇之事叔父代你前去便是。”
岳翻闻言,顿觉是个不错的机会,欣然答允。
“有劳叔父。”
“好了,你好生养伤,叔父前去拜见高阳郡王。”
岳翻摸摸侄子的脑袋,叮嘱医者与扈从好生照料,随即便起身前往拜见徐还。
……
“拜见王爷。”
“岳翻将军,不必多礼。”徐还看见这位被自己救过两次命的人,含笑迎了上去。
“王爷与长公主为了我与家兄之事,多番费心,又在襄阳照料舍侄,大恩大德,岳家上下没齿难忘。”
岳翻躬身一拜,言辞举止极为诚恳,但没有人瞧见他那几乎与地面平行的眼睛里,闪耀着古怪的神色。
“岳翻将军言重了,没能救下鹏举兄,累及岳云受伤,本王深感遗憾。”
徐还长叹一声,明明发自肺腑,但在岳翻听来,其中却又浓重的虚伪。
“家兄遭遇奸人所害,着实遗憾,此仇岳家上下将始终铭记在心,迟早会让所有奸人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岳翻下意识咬重了“所有”两个字,眼神里满是仇恨的目光。
徐还并未留意,轻轻点头道:“本王亦是如此想法,合适的时机,定会为鹏举兄讨回个公道来,给岳家一个说法。”
“多谢王爷,岳家上下……等着那一天。”
岳翻躬身一礼,目光灼灼道:“末将刚刚去看过小侄岳云,他小小年纪却遭奸人陷害……需得立即讨个说法,听闻凶犯已经查明?”
“是,部分凶犯确认来自于东京,受伪齐刘豫所指派。另外部分则来自京兆府,到底是何人指派,本王尚在查证中,尚无进展,故而本王不曾公诸于世。”
岳翻有些意外,没想到徐还如此爽快地承认了京兆府,长安西军老卒参与行刺的事实,这是胸怀坦荡吗?
转念一想,便又暗自摇头,即便徐还不说,自己也能从其他人嘴里知道。所以啊,没准是贼喊捉贼也未可知。
“有劳王爷了。”
岳翻道:“既已查明是刘豫主使,报仇之事变刻不容缓,听闻王爷大军北上讨伐,岳云有伤在身不能前往,末将愿披甲上阵,为侄子报仇。”
“如此甚好!”
面对岳翻的请命,徐还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允了,沉吟片刻道:“这样吧,襄汉大军分为左右两路。
一路由张宪统领,另一路便由岳翻你来统领,你们都是鹏举兄的左膀右臂,战场经验丰富,想必能够配合得当,分进合击,重创敌军。”
岳翻再度吃了一惊,他如此匆忙地赶回襄阳,确确实实是有谋夺权力的意思。岳家军不能九这么平白无故便宜了旁人。
到了襄阳之后,他也清楚地感觉到,此事颇有难度。徐还在此间的影响力正在飞速增强,张宪经营时日又长,想要轻易插手并不容易。
原本还想着先谋取一个职位,再联络昔日岳家军旧将,再做图谋。没想到徐还竟如此大方,上来便将二分之一的兵马交给他统领。
可谓是喜出望外,岳翻不由好生激动,大军在手,地位和权力就有了保障。查证所谓的真相,以及报仇便有底气和实力了。
当然了,与此同时他心中也不免泛起些许嘀咕,徐还如此行径,当真是一片真心,别无其他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