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在宫中?
赵构回味着这句话,蹙起眉头。
“官家,孟太后托梦,您该去灵隐寺斋戒祈福啊!”
“对对对。”
台阶递到眼前,赵构自然心领神会,欣然答应。
秦桧说的没错,现如今这个架势,若是被书生百姓堵在皇宫里,纵然身为皇帝,可能也难免会被民意胁迫,骑虎难下。
但如果暂且离宫,置身事外,政事堂先顶在前面处置,应付过去,回头自己在从长计议出面善后。
至少结果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动,帝王权威与圣聪开明之间不会有两难矛盾,不至于当场难堪。
赵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吩咐道:“大伴,立即安排,去灵隐寺……”
“是……”
蓝圭轻声领命,闪烁复杂的神色,快步往殿外而去安排。
……
这是一场皇帝与百姓,威权与民意之间的赛跑,时间争分夺秒。
枢密院出动临安城防军,以维持秩序,防止奸佞小人作乱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暂时堵住了道路。
书生学子们一筹莫展之际,福国长公主出现了。
“长公主入宫觐见官家与皇后,尔等为何阻断道路?”傅选骑在马上,脸色阴沉,高声喝问。
只要不是说傻子,都能看出来,长公主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恐怕不是入宫觐见那么简单。
“敢问长公主,可有官家或皇后娘娘召见的旨意?”
带队的将领张俣,乃是张俊的族弟,脑子也算灵活,立即想到柔福帝姬恐怕是临时起意,故而意图借口阻止。
“没有。”
“抱歉长公主,既无旨意,恐怕……”
不等张俣说完,傅选一扬手,马鞭便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同时而来的是一句喝骂:“长公主得先太后与官家准允,可随时入宫觐见,岂容你个无知小子阻挠?”
张俣捂着脸,刚要开口,傅选便毫不客气道:“让开!”
“傅统领,眼下临安城中秩序混乱,枢密院接消息,有奸佞意图混入皇城,行不轨之举,所以……还是请长公主暂且回府,稍后安定之后再入宫。”
“有奸佞意图混入皇城,行不轨之举?”
柔福帝姬从马车上下来,反问道:“如此说来,本公主就更应该入宫探望皇兄、皇嫂才是。”
“长公主……”
“怎么?你要阻拦本公主?”
“不敢,只是眼下……”
柔福帝姬毫不客气地质问道::“怎么了?难不成是皇兄有明旨诏书,不准我入宫,或者封锁临安道路?”
“没有……”
“那就让开。”
柔福帝姬说完之后,再不理会张俣便昂首迈步往前走去,手持刀枪拦在路中的兵卒见状,不免有些畏惧,左右为难。
长公主当面,他们是万万不敢动手无礼的,可是将领的命令仍在……
张俣一时间没有说话,官兵暂时未退,傅选冷哼一声,公主府的侍卫立即拔刀向前,怒目而视。
其中不少是当年跟随徐还和柔福帝姬一路南归的八字军豪杰,气势与威慑非同小可,临安守城军立即有所畏惧,下意识往后退去。
到了这份上,张俣知道阻止不得,只好悻悻挥了挥手,官兵只好退让一旁。
公主府的侍卫却没有退开,而是分列两边,手持利刃将官兵挡在外面,肃清一条通道。
柔福帝姬也没有回到马车上,而是徒步往前走去,身后的书生们见状当即跟了上去。
张俣和官兵立即发觉不对,想要阻止却被公主府的侍卫拦在外侧,书生们就跟在柔福帝姬身后。
或者说柔福帝姬成为队伍的领头人,带着众人抬着岳飞的尸体往皇城而去。
张俣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无奈与担忧。
已经摆明了,柔福帝姬的出现不是巧合,她是有备而来,特意为书生们开路领头的,意欲何为显而易见。
张俣心中甚至有个大胆的猜测,今日风波亭的事情恐怕也不是偶然,而是有人蓄意谋划,至于幕后之人似乎也已不言而喻。
突然之间,张俣打了个寒颤,心中莫名有些恐惧。明明才是秋天,但一场疾风骤雨之后,仿佛寒冬提前到来。
人没能拦住,没能完成秦桧和张俊交代的差事,天知道会出多大的麻烦?
但愿……
张俣摸了摸脸上兀自火辣辣的鞭痕,叹息一声,翻身上马匆匆离去,向族兄张俊报讯,让他有所防备……此时提防,兴许还来得及,但愿还来得及。
……
张俊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妙。
秦桧匆匆进宫才没多久,能和官家商量出个什么好对策呢?即便有,也需要时间准备才行。
很遗憾,自己这边并未能帮他们争取到时间。
更要命的是柔福帝姬的出现,从目前的迹象来看,今日风波亭事件不单纯,蓄意而为,有备而来。
前面的伏笔已经埋好,柔福帝姬出面分明就是在引爆,给出最后一击。
这意味着什么?
高阳王府与官家之间彻底决裂了,已经不是暗中角力,而是摆上台面的硬碰。而柔福帝姬出嫁从夫,一心一意对待徐还,已经彻底与兄长分道扬镳。
现如今这局面,赵构虽然贵为皇帝,有整个朝廷为资本,临安还有主场之利,本该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在岳飞的事情,他们理亏,公主府摆明抓住这一点狠咬。
今日出现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