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江南已是艳阳高照,绿柳依依好时候,青山绿水,草长莺飞,一片好风光。
如果不是清明这样一个悲伤的日子,当真是出游的好时候。
柔福帝姬出城了,带着两个儿子前去孟太后陵寝祭奠。
朝廷有专门的人员负责,也有专门的祭奠仪式,但柔福帝姬觉得那只是形式,缺了诚心,少了真情。
带着两个孩子,一番祭扫,怀念那个最爱她的老人,给她的在天之灵再尽一份孝心。
徐承嗣已经五岁多,越发懂事,也记得孟太后自小对他的疼爱,故而十分乖巧,诚心敬意地跪下焚香叩首。
徐承训年岁小一些,有些不大明白,但或许是受到氛围影响,也乖乖跟在后面,学着哥哥的模样叩拜。
随后献上各种祭品,一番祭奠,天色不早时,柔福帝姬才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回城的马车上,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柔福帝姬呆呆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也不知是在思念孟太后,还是想别的事情。
直到许久以后,窗外有雨滴落下。
清明时节雨纷纷,江南的春雨来的突然,雨势竟也不小。
随行扈从的傅选见状,走到窗前道:“长公主殿下,前面有处庵堂,您和二位公子在此避雨休憩片刻,待雨过天晴再启程吧?”
“好!”
……
马车在路边停下,扈从仆妇们立即举着雨伞避风,护着柔福帝姬下车。两个孩子则直接被扈从们抱在怀中,一起进了庵堂。
此处是一所尼姑庵,规模不大,听闻长公主驾临,寺中的住持姑子惶恐不已,纷纷出迎。
“冒昧打扰了,带着孩子们借贵地避避雨而已,诸位不必多礼。”
“长公主与世子、公子驾临,敝庵蓬荜生辉,荣幸之至。”住持立即安排了仅有的禅房,供柔福帝姬一家休息。
禅房不算大,也颇为简陋,但还算素雅干净。姑子还奉上在附近刚采的明前茶,极为恭敬。
春雨霏霏,庵堂里颇为安静,柔福帝姬静坐品茶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
傅选出去看了一眼,很快回来禀报道:“长公主,有人途经此处,意寻求避雨……”
“哦,不得阻拦,此乃佛门清静之地,当与世人方便。”
“是,只是……”
“只是什么?”
“几个妇孺,却是……岳飞将军的家眷。”
“哦!”
柔福帝姬点点头,真是好巧不巧。这些年徐家一直刻意避开岳飞一家,没想到今日在此偶然相遇。
“无妨,避雨而已。”
柔福帝姬想了想:“请他们进来吧!”
不多一会,傅选便引着一个妇人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孩子。
“妾身拜见长公主殿下。”
妇人正是岳飞的夫人李娃,今日带子女在城外祭奠先人,回城之时突降大雨,来到庵堂避雨。
不想却在此间偶遇柔福帝姬,身为命妇,拜会也就理所当然。当然了,庵堂本就不大,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也没有多余的地方,碰面在所难免。
“夫人清起,不必多礼。”
“谢长公主。”
话是这么说,李娃起身之后,立即催促子女向柔福帝姬见礼。
岳家长子岳云、岳雷都是岳飞原配刘氏所生,岳云年方十四,年岁不大,但已随父在军中历练。
次子岳雷则留在临安读书,两个小些的则是李娃所出的岳霖与女儿岳安娘。
岳雷到底年岁大些,彬彬有礼,很有名门公子的风范。岳霖年方两岁,和徐承训差不多,倒是大些的岳安娘很是乖巧灵动。
“不必多礼。”
柔福帝姬笑了笑,吩咐侍女为孩子们取来点心。徐承嗣、徐承训近来缺少玩伴,陡然见到几个同龄人,甚是欣喜,早就好奇地看着。
“一起去玩吧!”
到底是孩童天性,立即携手前去外面的佛堂玩耍。有扈从仆妇看顾,柔福帝姬毫不担心。
“妾身数次欲往府上拜会,又恐打扰长公主,今日得见,实乃妾身福分。”
“哪里,夫人客气了。”
徐家几次将岳家拒之门外倒是却有其事,柔福帝姬想了想,低声道:“公侯之门看似华贵,有时候是非却也不少,难免有些不得已,还望夫人理解。”
“是!”
李娃是心思灵透的女子,顿时听出了柔福帝姬的弦外之音。如此说来,坊间传言丈夫和徐还不和的消息,恐怕不尽然。
李娃小心翼翼道:“长公主,有个不情之请,妾身本不该张口的,但……”
“夫人但说无妨。”
“犬子岳雷不同其父兄,此子不好武更喜文,如今年岁渐长,已到了入书院读书的时候。”
李娃低声道:“文澜书院乃江南,不,大宋第一,雷儿甚是向往。妾身虽觉不妥,却又不忍违了孩子的心愿。”
柔福帝姬当即明白过来,文澜书院是有深刻的徐家背景,岳飞之子要是入院读书,天知道外界会怎么解读。李娃由此顾虑,不足为奇。
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早已不同往日。
“夫人多虑了,文澜书院广招天下才子,令公子人中龙凤,才华横溢,书院山长、先生怎会拒绝?”
“太好了,多谢长公主。”
“夫人不必客气。”
柔福帝姬摆摆手,耳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止,不禁走向门外:“雨停了?”
“是!”
江南的春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