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使臣此时前来,意图何在呢?
李乾顺沉吟片刻,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吩咐道:“正殿接见。”
“是!”
侍从离开前去安排,李乾顺又逗弄了片刻儿子,将其交给乳母,这才动身前去接见金国使臣。
“金使完颜叶图拜见夏国主。”
“完颜”二字分量不轻,来者好歹是个金国宗室,不可等闲视之。
“贵使不必多礼。”
“谢国主!”
完颜叶图道谢落座,李乾顺便问道:“贵使从何而来?”
“长安!”
“贵使是奉贵国三太子之命而来?”
完颜叶图道:“陛下圣旨诏命出使,亦代三太子、四太子、元帅府、宰相问候国主。”
呦呵!
相当豪华的阵容啊,看来金国皇族当权派皆很在意此事。
“谢过问候,不知贵使前来所为何事?”
李乾顺这么一问,完颜叶图顿时有些尴尬,本来出使是联合西夏一起出兵,夹击徐还的。
结果走在半路上,听到京兆府被围困,三太子被迫突围,撤出关中的消息。
这就很尴尬了。
完颜叶图讪讪道:“本使奉命前来,提醒国主小心宋人。”
“哦?”
李乾顺眉头一动,果不其然,金国人不安好心啊!
“宋将折彦质北上驻军延安府,意与府州折家一起收复定边军、天都寨等地。据悉,宋人还有意西进,收复熙河等地。”
李乾顺眉头几动,沉吟不语。
仔细说起来,这些地方倒确实是宋土,收复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宋国会在这个时候,招惹西夏吗?
完颜叶图似乎看出了李乾顺的想法,沉声道:“国主,宋人确实想要收复中原故地,但他们素来讲究——后顾无忧。”
是啊!
陕西路的处境很尴尬,如同一条手臂伸出来,却也被金国占领的河东与西夏夹在中间,腹背受敌。
东边与金国之间倒是有黄河、潼关可以拒守,西边与西夏却少有屏障。
李乾顺暗自思索,换作自己是宋将,东征之时也会忌惮背后的西夏。
事实上,与金国作战的这段时间,宋人对身后还是有所防备的。
坐镇秦州的那个刘子羽、延安府的折彦质,都不是等闲之辈。
完颜叶图道:“宋金眼下在和谈,倘若暂时罢兵言和,宋国兵锋该向何处呢?
中原是失地、熙河、西北也是失地,对宋国而言,有区别吗?”
“贵使危言耸听了吧,宋夏之间榷场贸易,相安无事。”李乾顺摆摆手,仿佛并不在意。
“国主,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有三太子大军在关中,宋军自然不敢侵犯贵国,然如今……”
完颜叶图道:“为了向宋国表达和谈诚意,三太子撤出潼关,宋国驸马徐还手中握有十余万大军。
希尹宰相让本使提醒国主,徐还此人野心甚大,且素来狡诈,是个不安分之人。”
“是吗?”
李乾顺淡淡反问,却心如明镜。
徐还!
他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宋国新贵,在江南的战绩都是道听途说,可能有水分。
但在关中不过小半年时间,却先后击败了完颜娄室、银术可和完颜宗辅,夺回了整个关中。
这份战绩,李乾顺自问西夏鲜有人能办到。
后来还听说了更多这位徐驸马的事迹,他竟然是从会宁府一路带着公主逃回去的。
燕云契丹人动乱,破幽州,洗劫元帅府,火烧大同,这些事迹,无论哪一桩都让人惊叹。
这是个了不得的人才!
如果再有野心,着实很可怕!
“国主,种种迹象表明徐还已经对贵国有不利意图,折彦质北上,府州折家、甚至是云内州的契丹人,都有所西进。
就连秦州那位与贵国榷场贸易的刘子羽,暗地里也在招兵买马,训练军伍,国主以为徐还想做什么呢?”
完颜叶图不失时机地道出一些情报消息,西夏或许知道,或许不知。
反正摆上台面,李乾顺就不能等闲视之,必须认真对待。
这些消息,李乾顺怎能不知?
数月之前,斥候已经打探清楚,及时禀报。
不过当时李乾顺认为宋军这些举动,只是为威慑,防备西夏背后袭击,故而并未十分在意。
尤其是重开榷场,对西夏的吸引力着实太大了。
这几年虽然开疆拓土,但占领的大都是荒僻之地,物产有限。
自从宋国的岁赐断绝,榷场关闭之后,关中之地又战乱不断,西夏很难获得中原的物产。
丝绸绢帛、中原的药品、器物、茶叶、用品,已经成为西夏不可或缺之物,尤其是贵族们,早就习以为常。
这几年日子过实在有些寒碜,这种时候,宋人突然提出重开榷场,简直是久旱逢寒霖,西夏人趋之若鹜。
从蜀中到秦州,再到兴庆府之间,商贾货物来往不绝,十分热闹。
而今想来,这条方便了西夏的商路,未尝不是一根绳索,让西夏不敢轻举妄动。
但反过来,宋国若是主动关闭榷场,后果会怎样?
还有府州折家,那是宋国之臣,西夏数百年的宿敌。
这也就罢了,云内州的契丹人竟然也西移,意欲何在啊?
契丹人能有如今局面,据说都是徐还帮忙谋划,堪称是再造之恩;徐还本人对耶律余睹,辽国公主都有救命之恩,关系匪浅。
那么,契丹人西移是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