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帝城休整两日,大军继续开拔。
一路沿江而行,终于在十一月下旬进入蜀中。
走过了最艰难的三峡崎岖山路,进入蜀中平原之后,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道路也平坦许多。
不愧是天府之国,即便已经是入冬时节,但蜀中盆地也并无多少寒意,树木依旧可见绿色。
道路之旁田野中,要么是稻根犹在的休耕地,要么种植着绿意盎然的油菜,或是柑橘、橙子一类的果树。
一路经过的村庄、城镇都祥和安静,百姓安居乐业,生活看着颇为富足。
蜀中是眼下整个大宋为数不多没有遭受战火侵袭的地方,唯有在此,才能看到老人安静地晒太阳,听到孩童无忧无虑的欢笑声。
秦岭屏障太重要了,一旦有失,眼前的这一切美好景象都将荡然无存。
蜀中有失,大宋也就危险了。
后世的蒙元之所以顺利灭宋,攻取蜀中便是极为重要的一步。
这个道理,金国人也明白,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们没能成功,而今自己来了,更加不会让他们有机可趁。
黄若彤是第一遭到蜀中,对成都平原的风光甚是好奇,苏红袖自告奋勇,充当起了解说员。
自打那日在船舱的误会后,苏红袖含羞沉默了好些日子,一路上都尽量避开徐还。
但进入蜀中平原之后,也许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场,抑或者是离家近了,苏红袖仿佛又变回最初那个千金大小姐,不过并不再刁蛮任性,而是开朗活泼。
一路上有说有笑,为黄若彤介绍蜀中风土人情,还说到了成都府之后,要亲自带黄若彤前往四处名胜游览。
并且邀请黄若彤前往眉山老家游玩云云,邀请表姐,但始终回避徐还这个表姐夫……
唉,看来那个误会,还是心有芥蒂。
徐还叹息一声,入蜀之后要忙的大事太多,那些儿女情长的小事只能暂时抛诸脑后了。
平原地区,车马前行迅速,不几日便到了成都府。
离城还有二十里的时候,成府路转运使赵开、成都知府萧振便率领蜀中大小官员,前来迎接。
“拜见秦国公!”
徐还的头衔太多,在蜀中公干首要身份应该是川峡、陕西四路宣抚使,但当面的称呼肯定要尊以贵之。
论理驸马身份最显尊贵,但裙带气息太浓厚,徐还本人也有意淡化,故而称爵位秦国公最好不过。
毕竟公侯伯子男,国公乃是王爵以下最高爵位,而大宋眼下根本没有活着的王爷。
哦不,有是有,但全都在五国城被金国人拘着呢!
国公倒是遍地走,不过像徐还这般身为驸马,皇亲国戚,位高权重,手握大军的却少之又少。
毫不夸张地说,徐还是当前大宋第一国公,甚至可以说徐还是自皇帝赵构之下,大宋首屈一指的男人。
只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并不明显,没有太多人注意到罢了。
“应祥公,德起兄,快快免礼。”
徐还抢先上前,搀扶当先二人,然后对后面的蜀中官员们含笑示意,呼喊道:“诸位免礼!”
赵开,字应祥,生于英宗年间,进士出身,而今已经六十有五,堪称是德高望重。
萧振,字德起,是政和年间的进士,年岁也已不小,但有个特殊情况,他迎娶了某位宗室郡王之女为妻。
那位县主与柔福帝姬恰是平辈堂姐妹,故而徐还与萧振算得上是连襟,兄弟相称没有任何毛病。
这年头以表字相称表尊敬,也表亲近,徐还一开口,和蜀中权位最高的两位官员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由此可见,提前做功课多么要紧。
赵开与萧振皆是心中一动,有些意外,有些惊喜。
原以为徐驸马少年得志,难免趾高气扬,哪想到如此谦逊客气,平易近人。
“应祥公身体可还硬朗?”徐还搀着赵开的手,温言问候。
赵开欣然笑道:“拖国公之福,能跑能走,还能为朝廷再效力几载。”
“应祥公千万保重身体,大宋需要您这样德高望重,经验丰富的前辈。还此番入川陕,少不得需要应祥公多加支持。”
徐还一番话,赵开如沐春风,连连点头道:“国公放心,朝廷已经下了诏书,计相(三司使)也有公函嘱咐,成都府路一定全力支持,请驸马尽管放心。”
“那就先谢过应祥公了。”
徐还笑了笑,转身对萧振道:“德起兄,入蜀之前,长公主曾来信,嘱我问候堂姐安好。”
“内子一切安好,有劳长公主与驸马挂心。”
萧振满面含笑,全然没想到徐还会有如此之举,让自己本来不起眼的宗室女婿的身份陡然放大,一瞬间成了驸马连襟。
不过一转念,萧振心里也明白,自家妻子虽说与长公主同辈,但无论血缘还是年龄都相差甚远,甚至可能从未见过面。
因此所谓长公主叮嘱问候多半只是托词,徐驸马只是借此拉近关系,为自己在蜀中行事寻方便。
对此萧振欣然接受,无论是当前坐好这个成都知府,还是将来更进一步的打算,与位高权重的徐驸马攀上交情,无疑大有好处。
“蜀道艰难,国公一路入蜀,车马劳顿,甚是辛苦。锦官城中已经备好住处,请国公入城歇息。”萧振欣然提出邀请。
徐还拱手道:“多谢德起兄,不过在此之前,大军首先得安顿下来,将士们亦十分辛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