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本就多险滩急流,又是秋季江水回落之时,溯江而上多有不便,亦有风险。
因而舟船在昭君故里秭归靠岸,大队人马改由陆路前行。
沿江峡谷之地,道路崎岖难行是必然的,却也只能忍着,逐步适应。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话可不是白说了,三峡或许还算不错,未来要面对的川陕古道,想来更为艰难,而今也算是提前适应、训练。
一路也着实辛苦,故而到达白帝城之时,徐还命令大军就地扎营,休息两日。
趁着难得的空闲,徐还则与司马靖一道,四处游览一番。
毕竟,奉节白帝城乃三峡第一名城,历史悠久,风景名胜不少。
“遥想当年,夷陵之战,刘备野心甚大,可惜兵败,不敌陆逊,着实可惜。”
“是啊,因而才有了白帝城托孤嘛!”
司马靖沉吟道:“驸马,你可知刘备托孤之时,曾声称刘禅若无才,孔明可取而代之?”
“确有此事,不过以刘备的为人,应当不是真心,更多应该是试探…警告吧?”
司马靖点头道:“那是自然,要不然孔明先生也不会立即诚惶诚恐,俯首下拜,含泪表忠,承诺尽心竭力辅佐刘禅了。”
“刘备或许是一方豪杰,但刘禅…虎父无犬子这话放在他们家不合适。”
司马靖沉吟道:“驸马,倘若你是诸葛孔明,会不会取而代之。”
“孔明虽在蜀汉权倾朝野,却未必有能力取刘禅而代之。”
“如果他有这个能耐呢?”司马靖目光灼灼,看向徐还。
“哼哼!”徐还笑了笑:“先生何必试探我呢?诸葛孔明一腔忠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着实让人敬佩。
不过说到‘忠’字,要看忠于何人了?还以为,大局为重,天下为重,民族为重,黎民为重。”
“好好好!”
司马靖连连点头:“驸马这四个‘重’字,所言极是,那我们今日就来说说,如何以大局为重吧!”
徐还心中一动,笑道:“昔年诸葛孔明有‘隆中对’,今日先生是要以‘奉节策’教我?”
“驸马言重了,在下不过些许浅见罢了,如何与诸葛孔明隆中对相提并论。”
司马靖悠悠道:“其实昔年诸葛孔明隆中所言,而今对驸马仍有大用。”
徐还恭敬一礼,肃容道:“愿闻其详。”
“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
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
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司马靖背诵了一段《隆中对》原文,解释道:“诸葛孔明目光高远,只要刘备能控制荆、益二州,即可有资本争夺天下。
可惜啊,刘备虽得了益州,夺取汉中,可惜荆州…最终是丢了。而且自始至终,蜀汉并未控制整个荆州,襄阳、南阳、南郡尽在曹魏手中,孙吴占据江夏。
关羽驻守不过零陵、桂阳、武陵、长沙之地而已。今日情形,与当时何其相似。”
徐还沉声道:“请先生教我。”
“何谈言教,驸马其实心如明镜,洞庭平叛,驸马于荆湖立威。
王躞、程昌寓等人虽非驸马私人,却受有恩惠。若有异变,将其归于门墙之下,并非难事。”
司马靖沉声道:“江夏、襄阳则有岳飞将军,与驸马相交莫逆,若将来能助一臂之力,荆襄、荆湖之地唾手可得。”
“先生所言有理,王躞、程昌寓等人或可为我所用,但岳飞……”
徐还摇了摇头,着实没有把握,岳武穆除了作战用兵如神之外,最有名的便是——忠,愚忠。
不惜丢掉性命,也要忠于赵构,足可见他的态度。
“事在人为,届时再说吧!”
司马靖貌似并不在意,续道:“眼下要紧的是益州,蜀中之地。驸马率军入蜀,名正言顺,不必如刘备一般谋刘璋,夺益州。
而北边汉中也没有张鲁,南边也没有孟获,兵锋可直抵秦岭、祁山。”
“这倒是,这几年金国南下,大宋岌岌可危,大理虽有蠢蠢欲动之心,但终究有所畏惧。”
徐还笑道:“如果他们早些行动,兴许真有入蜀可能,不过现在……荆湖已平,大军入蜀,大理应当不该再有妄动。”
“那是自然,南蛮小国,兵力薄弱,终究有所畏惧。驸马入蜀,可适当安抚,让大理段氏且先安心。”
司马靖道:“如此,蜀中天府之国风平浪静,可为根基之地。而且今日之蜀中,远比昔日之益州富足,其程度,驸马或许难以想象。”
“哦?”
“驸马可知,历朝历代重农抑商,财赋以农税为主,我大宋却有不同。”
徐还深以为然:“是,大宋商业繁荣兴旺,商税应该不少。”
“大宋三司财赋收益中商税占了四成有余。”
司马靖又问道:“那驸马可知,哪些地方缴纳商税最多吗?”
徐还思索道:“东京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