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陵矶一战,叛军车船之利,徐还已经见识过了。
灵活快捷,在以冷兵器为主的水战中,作用和优势不言而喻。不止是如今的洞庭湖水战,以后在江淮也是可以利用的。
眼下如果没有很好的克制之法,仿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车船与楼船配合使用,官军战船上面的劣势会大有改观,甚至全面占优。
“驸马所言极是,初次交战之后,末将便在琢磨应对之法,也曾试验过,但至今暂无格外有效的办法。”
程昌寓指着船头道:“末将见驸马别出心裁,将八牛弩装在楼船之上,水战之时或许能压制叛军。”
“八牛弩杀伤力巨大,出其不意或有效果,但发射速度慢是硬伤,尤其是面对轻便快速的车船,效力有限…这也是我为何如此在意车船的缘故,最有效的武器发挥不出作用,多让人着急啊!”
徐还轻叹一声,摆摆手,继续问道:“对了,可否尝试仿造车船呢?”
程昌寓低声道:“曾有尝试,可造出来之后总觉得比叛军的车船差些,没那么灵活…”
“呃…”徐还顿时无言,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独特的技术不成?
程昌寓好似知道徐还在想什么,解释道:“驸马,我寻了许多有经验的造船工匠,仔细查看,一一尝试,但总有欠缺,却始终找不出缘故。”
徐还叹道:“如此说来,我们要么俘获叛军造船的工匠,要么得寻找技术高超的造船工匠喽?”
程昌寓点头道:“也许唯有如此,或可破解其中奥妙。”
“程将军就在荆湖,可知何处有擅长造船的高手工匠吗?”
“这个…”程昌寓沉吟道:“听闻江夏曾有一位姓黄先生,是个读书人,但擅长机关营造之术,似乎船只制造也颇有见地。
末将也曾动过心思请教黄先生,可是不巧,打听之后才知道,这位黄先生两年多前便去世了。”
“遗憾啊!”徐还叹息一声,突然脑中灵机一动,问道:“那你可有打听,这位黄先生是否有徒弟传人?”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程昌寓一摸脑袋,失笑道:“末将愚钝,竟然没想到这个……”
徐还笑道:“现在也不晚,快些派人去打听,如果真有,以我的名义,隆重礼聘。”
“末将遵命!”
……
第二个与徐还谈话之人是孔彦舟。
他原本就是驻守荆湖一代的将领,最先率部前来平叛。虽说最终还是战败了,但他手中握着一桩天大的功劳——擒杀钟相。
而今肆虐荆湖之人是杨幺这没错,但荆湖之乱的始作俑者却是钟相,名义他才是“楚国”开国之主,而今“楚国”名义上的国主也是钟相幼子。
孔彦舟虽然战败,但擒杀敌酋这一件大功,便足够抵消很多失误,让在叛军之中的地位也非同一般。
虽然王躞、程昌寓等人的级别比他更高,但平素里孔彦舟却没多少客气恭敬,即便是在徐还面前,孔彦舟也颇为傲然。
看着面前身材高大,胡子拉碴的孔彦舟,徐还立即想到了路上见过的衍圣公孔端友,那叫一个谦退有礼。
两人很可能都是孔子后裔,差距当真不是一般的大。当然,孔端友乃是孔府嫡子,自小生活优渥,受到良好的教育。
而这位孔彦舟原本则是相州的一个无赖,游手好闲,不事生产的那种,而且平素里欺男霸女,甚至是杀人越货,堪称无恶不作。
如果是太平盛世,这样的人是绝对要绳之以法,以儆效尤的。孔彦舟算是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
金军入侵,攻陷东京之后,各路人马群起勤王,招募壮士,孔彦舟也便报名了。因为身体高大威猛,平素斗殴杀人惯了,在军伍之中自然容易出头。
几年下来,从一个小兵卒成为将校,后来随同皇帝赵构一路南下。据辛赞查到的资料,孔彦舟的风评很不好,大军南下之时烧杀抢掠,可谓无恶不作。
或许是因为这是当时的普遍情况,也或许是也因为当时的枢密使王渊御下不严,甚至可能收受贿赂之故,孔彦舟便没有受什么责罚,反而不不高升。
一度官至浙江招讨使,去岁金兵大举南侵,孔彦舟调任沿江招讨使,负责在长江沿线阻击金兵。
不过战果很差,金兵如入无人之境,赤壁等地被金贼攻破,甚至一路沿着湘江打到(湘)潭州。
鉴于当时全线溃败的情况,事后枢密院也没有责难,孔彦舟也便驻守在岳州一代。
恰逢钟相起兵作乱,他率先调兵出击,斩杀钟相,立下头功。也正因如此,他有倨傲的资本。
但在徐还看来,他也有莫大的责任。
如果不是他冒然杀了钟相,善加利用,或许早就将那时当不足为大患的叛军招降,或是用智计彻底绞杀。
某种程度上,今日荆湖的恶劣局面,也与他孔彦舟有脱不开的干系。
而且在昨日程昌寓心照不宣的提醒下,徐还注意到一件事——孔彦舟杀钟相不是在战场上,而是俘获斩杀!
钟相这等叛乱自立的敌酋,通常来说要么是押解京城,献俘斩首。即便是就地处决,那也是需要朝廷同意的。
但根据枢密院反馈给辛赞的情况,孔彦舟甚至没来记得请示皇帝和枢密院,便借口情况紧急,为使叛军群龙无首,一句歼灭,直接就把钟相给杀了。
可以说是——擅杀!
结果也与预料的大相径庭,叛军不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