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四年六月二十一,徐还自临安出发,踏上西征之路。
驻守金陵的岳飞已经先一步行动,带着兵马自陆路出发,先行前往岳州。徐还则是前往镇江,率领水军战船沿江而上。
武林门码头上,送行的人很多。
宰相吕颐浩代表皇帝赵构前来送行,枢密使赵鼎也前来相送,双双表示会对平叛作战给予最大程度的支持,一些将官则祝愿驸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徐还简单与众人拜别之后,匆匆乘船离去。
站在船舷上的时候,才发现远处的码头上停着一台轿子,轿子前站着大腹便便的柔福帝姬。
说好的不让她送,没想到妻子还是不顾车马劳顿,挺着大肚子亲自来了码头。
徐还只得远远地挥挥手,与妻子道别。
柔福帝姬也挥手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的眼眶有点红,但始终不曾落泪,只是默默地站在码头上,犹如望夫石一般。
今日一别,何日相见?
柔福帝姬轻叹一声,轻轻抚摸凸起的肚皮,目送丈夫远去。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秦桧不知何时也赶到武林门码头,悄然站在阴凉处,看着柔福帝姬,以及逐渐远去的徐还,目光越发阴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着船帆扬起,座船渐渐离开码头,柔福帝姬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成为一个小黑点。
“嬛嬛,等我!”
徐还心中默道一声,然后盯着渐渐远去的临安城,有些惆怅,却又满怀期待。
“临安,等我!”
心中再次默念一句,徐还转身前往船头,迎着晨风向前走去,开启一个全新的篇章。
……
船到镇江的时候,水军大抵已经准备妥当。
接到皇帝诏书与枢密院的公函,韩世忠便着手准备,十艘楼船,以及其他小战船,运送粮草物资的船只,共计百多艘船绵延在焦山附近的江边,只待次日一早扬帆起航。
临行在即,韩世忠作为镇江守将与徐还的知交战友,自然要表示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徐还欣然应允。
六月天,江风徐徐,甚是凉爽,临江小酌无疑是上上之选。
小桌之上,几道精致的小菜,一壶酒水,徐还与韩世忠相对而坐,对酌共饮。
“子归啊,此去平叛,愚兄没什么好说的,惟愿旗开得胜,早日报捷归来。”韩世忠举杯祝酒,先干为敬。
“多谢韩兄,杨幺之流不足为惧,只是洞庭荆湖河湖众多,地形复杂,恐怕要耗费些许时日,甚至有可能旷日持久。”
徐还轻叹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韩兄多保重,另外还有件事要麻烦韩兄…我不在家,我府若有什么事情,还请韩兄与嫂夫人多加照拂。”
“好,你就放心去吧!”韩世忠点头之后,略微沉吟便觉有些不对。
徐还即便不在,柔福帝姬是长公主,皇帝的亲妹妹,又深得太后宠爱,能有什么事需要自家照拂的?
唯独长公主产育一事,妻子颇有经验,不过听闻太后赐了不少稳婆乳母,似乎不需要旁人帮忙。
韩世忠看着徐还诚心十足的眼神,不由有些疑惑,低声道:“子归是有什么不放心吗?”
徐还叹道:“得罪的人太多,难免不安心,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母子难免…让人牵挂。”
“你放心,我主持江防,定不会让金贼刺客潜入临安的。”韩世忠信誓旦旦。
“刺客不会从北边来,但架不住临安本地宵小啊!”
听到徐还这句话,韩世忠顿时眉头一动,沉吟道:“子归是有所指?”
“这…”徐还略微沉吟,他不知是否该直接向韩世忠明言。
韩世忠饮了一杯酒,笑道:“不若让我猜猜,可是与那位秦尚书有关?”
徐还眉头一动,没想到韩世忠竟心如明镜,将此事看的一清二楚。
这个反应落到韩世忠眼里,或许生出了另外的想法,连忙笑道:“今日喝多了,说的都是醉话,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子归见谅。”
徐还心领神会,借口酒后醉话,即便有什么出阁不当的言辞,也能有所推脱,如此便能直言不讳,少些估计,把话说开了。
“哼哼!”徐还笑道:“没错,那我们就说几句醉话,不知韩兄是如何知晓的?”
徐还承认了,在秦桧这件事上行,给韩世忠提个醒没什么不好。
“那日朝会,你刚从楚州回来,秦桧也刚南归的那天…”韩世忠道:“当时在朝堂上,你对他多有质疑,虽然秦桧最终都解释清楚,说是误会,可是…
还记得吗?我就站在你身后,从来没觉得你的气息那么冷,更没想到你紧握拳头,指甲扎进肉里…”
“原来如此。”徐还恍然,当时自己确实非常克制,却没想到这些细节还是落入了韩世忠眼中。
而且这么长时间,他始终守口如瓶,没问过自己,应该也没告诉他人。当然,梁红玉可能例外。
徐还道:“韩兄说的不错,当时我确实很愤怒,如果不是努力克制,恨不得当场撕了他。”
“这么大的恨意?”
徐还正色道:“如果我告诉韩兄,那秦桧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奸臣,你信吗?”
“子归能这么说,想必有所依据吧?”
“还记得我婚礼当日的刺客是个阴谋你信吗?”徐还随即将自己的推测一一道来。
韩世忠听过之后,皱起眉头道:“如果确实如此,真是匪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