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兆迪用贱贱的眼神望着沈韵,后者却不予理会,也不谈骆驼,老实不客气地质问:“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肯定不止是做斯坦福告别游那么单纯对吧?说,你想干什么?”
“吃一堑长一智,你这么快就学精明啦。”瞿兆迪拍拍手,整个人都离开栏杆站直了。
“沈韵,我无意取笑你,只是想提醒提醒你,来斯坦福学习的四年不容易,回去后别把专业给丢了,将来肯定……”
从来没正经过的瞿兆迪,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本正经的表情吓了沈韵一跳。这也是难得的一次,他把开头那“小姐姐”三个字换成了沈韵的大名,说明这些话他说得极其郑重,不含半点戏谑的成分。
“将来肯定什么?”沈韵一怔,心头泛起异样的感觉。
“将来肯定……用得着。”
“用得着”三个字,肯定不是他最初想说的,而是临时改变主意后用来替换的词。他这种嚣张的小痞子,难道也会有难言之隐?
也许是不习惯这样认真,又或者真想掩饰什么,痞子邪气再次从瞿兆迪的眼睛里蔓延到脸上,打着哈哈说:“你别自作多情地以为我关心你,我只是帮中国学术界发展一个人才而已。研究大脑科学的人本来就不多,真正获得成就的更是凤毛麟角,你要能一直沿这个方向探索下去,说不定等我回国了,能跟着小姐姐你混呢!”
沈韵用纤细的手指点着他的脑门儿,数落道:“你呀你呀,这个地方装的就是一包稻草!我哪怕讨饭也不会带上你,否则你给我算错数,就得两个人一起饿死!”
凉风习习吹来,白天的暑气正被夜的清凉中和。一轮弦月缓缓悬上天空,似弯弯翘起的嘴巴,露出浅浅的笑意。
瞿兆迪摸着被沈韵点过的地方,摇头晃脑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选了这么好一个专业。我要是你,才懒得天天去上那些老教授八股文似的白痴课呢!我会借用实验室资源钻研自己的设想,万一给证实了,我就是名人了!”
沈韵忍不住掩嘴轻笑,“就凭你?除了吃喝玩乐,还能想出什么有价值的科学设想?是考虑明天和苏珊去吃大餐,还是陪可奈儿逛街吗?”
瞿兆迪一个大白眼飞过来,气呼呼的,“我知道你从来就没瞧得起过我,因为我花的钱都不是自己挣的。可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庸俗,总是单纯用金钱来衡量一个人,而忽略了他的闪光点?”
“我……我瞧不起你不学无术还是庸俗?你……就你这一身贱气,身上也找得出闪光点?”给这小子如此这般地强词夺理,沈韵张大嘴,只能呵呵了。
瞿兆迪和沈韵生不起气,阵势再大一会儿也过去了,转眼又嘻嘻笑地凑过脑袋说:“你知道人类世界里,唯一有资格和宇宙相提并论的是什么吗?就是我这装满奇思异想的大脑。”
沈韵啼笑皆非,“说你不要脸,还真就把脸摔地上去了!你那败家子脑瓜,敢拿来与充满奥妙的宇宙相比?”
刚才短暂流露的认真,正悄然爬回瞿兆迪的面颊,大概连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
“为什么不能?不仅我能,你也能,还有它,也能!”他指的它,是一只在栏杆上爬着的,芝麻粒大的黑蚂蚁。
沈韵憋住笑,应付似的点头催促,“好吧,有什么高论你就快说出来,别等我回国了再在网上烦我。”
瞿兆迪抱起双臂,朝亮晶晶的月亮望去。沈韵站在他身侧,注视月光往他英俊的脸庞渡上一层银边,忽然发觉这人一旦正经起来,竟如此迷人,不禁有点恍惚,却听他悠悠然开口,语气中的深远与寂寥对她来说如此陌生,仿佛他正仰望的不是月亮,而是隐藏在渐深的夜幕后,某种玄秘的存在。
“一只大脑的体积与宇宙相比,远达不到一粒沙子与地球的比例。然而一沙一世界,就二者复杂的程度而言,前者可以被看作是后者的全息对应,因为从浅显信息的总和上看,任一部分都包含着整体的全部信息,也就是说宏观事物之间,具有自相似性。”
沈韵瞪大眼,难以置信地问:“你不会是在背诵全息宇宙理论吧?”
瞿兆迪诡谲一笑,“你认为呢?”
自己眼里的草包脑袋,竟然真蕴藏着深奥的宇宙思想,可直到要离开时,才开始真正认识到这点,这是偶然,还是因为对方一直在刻意伪装?沈韵深感愕然。
瞿兆迪接着说:“微小的大脑能映射完整的宇宙,到目前为止,物理学家们都认为那只是一种假设。我不想给任何人添乱,但就像刚才我打的关于骆驼的比方,那些人由始至终都局限在自己的视界中转悠,估计永远也找不到正确的研究方向,故而得不出正确的结论。”
沈韵更加惊讶,“听你的口气,莫非你已经有了结论?难道你真找出了大脑与宇宙的关系?”
瞿兆迪黯然说道:“我没那么大本事去论证什么,世间事,不是有钱就全都能办到的,最起码,我缺一间条件完善的实验室。我只能说,真实的存在不需要任何论证,迟早有一天,真相会被主动送到人类面前,可或许到那时,一切就太迟了。”
沈韵陷入深深的茫然,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瞿兆迪的谈兴却越来越浓,好像这些话是关在心里的兔子,现在终于能给放出来了,“我目前急于论证的是,大脑以亿万神经元为基础,拥有无限认知空间,如果宇宙真是它的扩大版,是否说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