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时,不考虑年级差异的话,二姐韩琪的成绩要比韩三好出十二米七四。
这是韩三亲手丈量过一次贴在栖霞镇一高教学楼前《栖霞镇一高十一年级下学期期中考试成绩榜》之后,推算出的精确差距。
而如今的二姐夫,当年是紧追在二姐的身后,考入了江都女子大学……同校区的江都计算机学院……就图一个近便,毕竟这俩人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同吃同学同劳动,比青梅还竹马。
按说这样的关系,是凑不到一块过日子去的,牵手把指纹都摸熟了,那还剩什么激情神秘感……可就是成了。
不但成了,韩琪刚毕业,家里老爷子出了事,韩琪卷铺盖回岛上照顾父亲,崔旭也干脆,卷了铺盖后脚就到……他家是栖霞镇的。
要说这书,不白念。
一个学着琢磨人四年,一个琢磨四年电脑,连种菜都能跟种软妹儿似的,不服不行……韩三感叹间,服得不要不要的。
感慨间到了码头,早班回程的寥寥,买票上了一艘客货两用渡轮,坐了座位,二姐夫侧了身子对着韩三,语重心长。
韩三听来无非是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实在不行跟二姐请示,这送菜的差事也是可以做的,等将来规模扩大了,开直升机送菜也是敢想的。
切,你小舅子我跟神仙都一被窝儿睡过了,咋会看上你们两口子的小打小闹……韩三自觉层次已经超出维度,却莫名寒了一个。
船行不过三刻,已远远见着栖霞镇码头立着的那面青黑牌楼。
片刻,二人下船,码头作别,韩三看时间充裕,晃悠着,出了栖霞镇的码头。
顺着西北东南朝向的平潮路走不远,韩三钻了叉路的胡同,一路向西。
七折八弯的钻了两三里,面前是一个有大槐树和青石条凳的小广场。
三个小孩鬼哭狼嚎的追一个破皮球。
四五位穿纽襻的大妈凛然不惧,拉开架势,手上云起,脚下成圆,视熊孩子与破皮球如无物。
还一老大爷,远远在老槐树下,哼哼哈嘿、短桥窄马的秀咏春,不时瞥向大妈们的眼神里满满的门户之见。
这里边,韩三自觉连那个被踢成猪腰子样的破皮球都惹不起,小意的招呼了,贴边蹭着走。
绕过了小广场,就见连着趟儿一溜大瓦房,青砖黑瓦的一个小院,门开着,门里正走出来一个姑娘。
挺周正一个女孩,看上去二十四五岁,实际也是二十四五岁,那眉眼身量,让人打眼一看,心里就觉着熨帖。
…………只能是白晶晶了,还会是谁…………
“回来了,没事吧?”
“没事。”
相拥着,白晶晶埋头在韩三胸前,双手环了他的腰,“听你的话没上岛去,想想说的也对,不好说话……都过去了,不怕。”
韩三拍拍白晶晶的背,“怕什么,这次倒没白去。”
“你跟家里借钱了?”晶晶姑娘站直身子,看着韩三的眼睛问。
“没借。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眼前的事重要,等回来细说。”
“嗯,那我出门啦,一早跟苗阿姨说晚去会儿,也不能太晚的。我买了菜,你中午回来吃……”
听这番絮叨,韩三忽有种喝断片儿了的感觉,就好像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凭空消失了,心头暖暖。
“哦对了,你说的那串仓库钥匙放五斗橱上面抽屉里了。”白晶晶无名指挑了一绺鬓发去耳后,“钥匙下面压了一千块钱,搬搬抬抬总要雇人做。”
韩三终于想起那件事了,“哪来的一千……那大乐透是中了多少啊?”
“你还真沉得住气,现在才问。”白晶晶从兜里拈出一叠花花绿绿的票子,“八千,税后七千六,这是六千六。”
“这几个钱也至于你喊得跟上了天似的?”
今时不同昨日,自打韩三有了编制,虽说还没见过钱,却早早养成了把钱当数字看的臭毛病。
“不是从二舅那里借了六千么,二舅无妨,二舅妈嘴里可不饶人,有钱先还了她,防着上门骂我。”
“那就先还了她。”韩三略略的四十五度角,叹道,“中午回来,你就等着数钱吧。”
许是这句话平日里讲过太多遍,晶晶姑娘半点触动也无,摆摆手,扭身出门……那气场碾压韩三成渣,竟是横穿小广场而去。
一路上,熊孩子跳着喊晶晶姐姐早上好,大爷大妈笑着赞这闺女漂亮福气,就连那个好容易有个喘息之机的破皮球,也吐着狗舌头样的一角开线皮子,躲在青石凳子下面一个劲儿的谄媚。
韩三轻哼一声,转身进院。
一间正房连两厢,一道雨廊,贴着三间房檐和内院墙,整整绕了一圈院子。
韩三穿过雨廊走中间石板路,右手一方浅池,半尺绿水里没鱼,道左一圈花圃,新翻黑土也没下种。
去正房接东厢门边的五斗橱里拿了钥匙和钱,韩三出屋,从大门旁的雨廊推出一辆低阶陆行器骑着,奔着栖霞镇北的农贸市场,摇摇晃晃的一路过去。
这院子是韩三家以前住着的,家里人都搬上岛,空下来,自然是打算留给韩三做婚房……或许是抗打击能力强,或许是打击力度不足,韩三还顽强的残留着中学二年级时的一丝执拗,他相信自我,他相信明天,他相信伸手就能碰着电……目前已妥协到“暂住”阶段了。
不像韩家老宅附近,民居还略带古风,拐上了平潮路奔西北,越走人越多,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