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韩三找了两个木盆摆在堂前,开始拾掇土豆。
按着知否百科上教给的育种法子,韩三手里一把水果刀切了俩钟头,端是耐心细致,其间又获得往来出没的爹妈复数句的好评。
最看不上韩三的他二姐韩琪也服输了大半,小三子真的是浪子回头了,那八万块没打了水漂去。若能一直这样下去,哪怕打了水漂也值了。
一定是有的,这么多东西都有还能没有?一定是有的。万一没有呢?万一没有,怎么会没有呢?它就是没有呢?不可能没有的,没道理没有吖,一定有的。
这两个小时,韩三心里老不平静的,一直在想有的没的,万幸夺命岛上的功底还在,没切了几根手指头去。
当然是金砂,还能有什么,只可能是金砂。如果回不到从前,南崖岛上六千吨还是几千吨的金砂就是后半辈子的倚仗,由不得韩三不患得患失起来。
韩三尽其所能的想到周全,合情合理,草木不惊的挖出金砂来。至于挖出来之后怎么办,韩三还没想得太深远,怎么无声无息的运出去,怎么不动声色的卖出去,怎么一直不动声色的卖出去,韩三一时之间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唯一想到的是交给白晶晶去处理,如果还是那个白晶晶的话。
无需扯破隐情,只要韩三混不吝的说一句”不是偷来抢来的你想想办法拿出去变现”就够了。过不些日子,白晶晶准能“变”出一个外省城的亲戚,还恰好是开金铺的,巧不巧的把忙就给帮了。
这几年里,白晶晶在生活上把韩三惯得够呛,但凡逻辑上能讲通的事儿就没有说不成的。
大到换工作,小到换姿势,韩三少有不得偿所愿的,农贸市场收摊费这个活儿就是白晶晶自称走了她二舅的门子给办成的,韩三连条烟都没用买。
只是,越郡的招牌再大,吃下千八百斤的金砂也该噎到了,再多,任谁也扛不住的,更容易出事。
万中取一,那么,这便是个糟践东西的差劲法子。
韩三知道,随便哪个小国也没本事出六千吨的货,那到底要怎么用足了这条矿脉,实在是让人挠头。
韩三早早的洗漱回房躺下,满脑子都是金子,热得烫手灼心的金子。
没辙吖,难不成还要捐出去?
肉疼的念头一闪,韩三腾的翻身坐起,望着窗帘缝子透进来的一抹月光,喃喃自语……落到那一步,又有什么好处呢?
底限大概就是一面锦旗吧?遇见有良心的,还能多个大几百万?
真恁样也不错了,可惜有良心的人难找……王俊玺会不会有良心?
实在难说。
毕竟不同以往,韩三现在可没有个重生的身份来给自己加印象分。
还是……还是得找他!韩三一拍大腿,上午神思恍惚到底疏漏了一件事,直恨自己贪小便宜。万一事发,还得是要个官面上的人来照应一把,捐矿脉这么大的手笔换王俊玺一个小小的面子,想来会给的。
四百吨发芽土豆,为了防备王霸道曾经安插下的罪名,韩三是按着买卖种子的名头签的合同,本以为绕过了所有的坑,却不曾多想过,乌蝇哥还有送去黑心工厂的可能。
即便真格是拿去做种子,伪劣二字也跑不脱,一旦上了公堂,可不是低价抛售能解释得通的。
四百吨吖,种下去这些得减产多少亩地,好不好的安一个破坏吴郡农业生产的罪名把自己关上三五百年也是大有可能的。
没了变异版的香蕉17plus在手,韩三只觉脑瓜皮前所未有的薄,被迫害妄想症的症状终于在三十八个小时之后爆发到了峰值。
再小概率也要防着墨菲定律,想睡踏实了,还得找辙和王俊玺拉关系保底,韩三支楞着眼皮,从窗帘缝里直勾勾盯了小半宿的月升月落。
天时正好,借着育种还需几天工夫,韩三打算先去翻地。
黄胶鞋,手巾板,一身工装,吃饱了早饭,背一壶水,韩三扛着铁锹,一路风尘的走去自家西南的角田。
身后,韩三妈倚门而望,大黄跳着脚往来狂吠,一张狗脸上鄙夷,一双狗眼中不肖。
这是一片撂荒多年坡地,碎石堆垒,杂草人高,钻进去,几步便见不着人影。
韩三一脚一脚的踩倒青黄的长草,在脑子最底竭力搜刮,拼命的回忆自己上一次站在这里时候的情形。
是了,那里。
坡脚埋着一块斗大青石,只露出地面一片锅盖大小的顶。
以前是崔旭清出来的这片地,那时这青石也留着,青石顶上比现在干净的多,想来当时常坐,在上面歇息。
金属探测仪的成像上,这是离地下金砂矿脉最近的一处,韩三自觉记得很是清楚准确。
一眼看过去,青石没有二百斤也仿佛上下,说五百斤都算客观理智。
翻了白眼望天,韩三用心盘算了下,再仔细打量一阵青石,脱掉上身工装,啐了口吐沫在手心,攥紧铁锹忙碌起来。
先挖了青石的四边覆土,多半尺深的一圈下去,青石露出大概模样,再估量,不止二百斤,也绝没有五百斤,这算好消息。
韩三喘了一阵粗气,噙了几口水,换到青石近坡底的位置继续开挖。
这个时候,韩三是无比想念那件不管叫阿那律握君爪杖还是叫图玛尔库克悔恨的神器的,里面有一件工兵铲,如果能拿在眼前,这一上午的时间别说是挖土开矿,怕是连提纯金砂的活儿都一并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