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八郎拧眉,道:“你这么逃避也不是个事。梁家长辈既然动了这个心思,就算这次不纳,以后也保不齐。你难道打算一直躲着?”
柳福儿叹气,道:“那你让我如何?”
“二话不说,揍她们三个一顿?”
司空八郎唬了一跳,做贼般的左右看看,见没人才道:“你可真是口无遮拦。”
“没事的,”柳福儿道:“我刚才在家里发过一次疯,可比这次严重多了。”
司空八郎唬了一跳,道:“你做了什么?”
柳福儿笑道:“我吓唬刘氏,说纳谁就弄死谁。”
“这算什么发疯,”司空八郎笑道:“但凡有个脑子,就知道以你的性子绝不会那般。”
柳福儿轻鄙的从鼻子里嗤了声,道:“可是刘氏信了。”
司空八郎抿住嘴唇。
柳福儿抬眼,笑道:“大兄,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司空八郎皱眉。
柳福儿吐着气道:“每天把自己困在那么点的天地里,小心翼翼的收着棱角,费尽心思的讨好长辈,可最终也只是表面功夫。没有血脉做支撑,便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得到真心。”
“你这是怎么了?”
司空八郎道:“这可不像你。”
柳福儿勾了勾嘴角,道:“我自己什么样,我都快要忘了。”
“义妹,”司空八郎怔怔看她,只觉得眼前的柳福儿有些飘忽,似乎稍有不慎便会不见了。
柳福儿笑了笑,道:“吓着了?”
“心情不好,发发牢骚而已。”
她拍拍司空八郎的肩膀,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司空八郎目送她远去,拿不准她到底是在抱怨,还是真的这么想的。
柳福儿回到院子,洗了个热腾腾的澡,便歇了。
第二天清晨,她又坐车去府衙。
刘氏等了许久也没见柳福儿过来,便叫了平伯过来。
得知她一早就出了门,不由皱眉道:“镇日往外面跑,像什么样子?”
平伯垂下头不语。
唐氏笑道:“所以老话常说,两姓之好,需得门当户对,才有利于和睦。”
刘氏点头,深以为然。
当初她就该坚持己见,退了这门亲事的。
两婆媳起身往延寿居去。
平伯躬身送了两人,微微摇头的去了前院。
虞氏听说柳福儿出门,略微有些惆怅。
在出这事之前,那孩子再着急,也会过来跟自己说一声的。
府衙里,柳福儿坐在正厅的隔间里。
周小六处理送来的各种事宜,柳福儿便在后面翻看地图。
待到中午,周小六端来汤饭,道:“有点简陋,别嫌弃。”
柳福儿瞄了眼,见里面有白菜,便推开道:“这玩意不顶饿,给我点胡饼吧。”
“你等着,我给你烤两个,”周小六去厨下。
柳福儿反省,她现在这种情形,得带着重槿过来才行。
天色擦黑,柳福儿懒懒的往自己的院子行去。
唐氏从边上的花径走出,笑道:“犹记得弟妹信誓旦旦,说只要梁家不散,做什么都行。”
她往前行了一步,道:“如今怎么了?只是纳个妾而已,你就要打要杀。看来你对梁家的心,也不过如此。”
柳福儿冷冷睨她,道:“我是说过不想梁家散,为此我可以做任何努力,但不包括把我的男人让给别人。”
她提步往前走。
唐氏抬手欲拦。
柳福儿二话不说就是一个擒拿,脚尖提起狠踹她腿窝。
唐氏从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的,哪里受过这种痛楚。
当即惨叫一声,扑通栽倒。
柳福儿速度极快,丹桂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战斗。
柳福儿踩着她胸口,听到唐氏凄厉的叫声,在她抓来之前,迈了过去。
“公主,”丹桂急忙来扶。
“疼吗?”柳福儿扭过脸,呲出一口白牙。
唐氏已经疼得浑身哆嗦,恨不能立时晕厥。
柳福儿冷冷道:“疼就对了。再来挑衅之前,先想想这疼。”
她一手背与身后,淡然的走了。
唐氏紧咬着牙关,恨不能扑上去咬柳福儿几口。
丹桂急忙扯住她,小声道:“娘子,就咱们两个,不是她对手啊。”
唐氏狠瞪丹桂一眼,才要深吸,胸腹便传来阵阵痛楚。
唐氏再不敢逞强,只能被丹桂扶着,步履蹒跚的回了东院。
成女史从屋里出来,见她这般,不由叹气。
但此时已经弄成这样,也只能继续往前。
第二天,城门口摆着长长的一溜案几,其上都铺着厚厚的一摞纸张。
司空八郎和白面郎君与十五六位郎君皆坐在其后。
柳福儿早早过来,见他们已经准备就绪,连忙感谢,又让重槿把带来的热浆拿过去,每一张案几都放上一壶。
而后她小声吩咐周小六,在城墙守卫换值的小屋旁架了个简易锅灶,由重槿负责熬些甜羹热浆。
没多会儿,百姓便聚集过来。
因着是赏金不少,加上大家都明了,这是为了守护这座城池,城里半数的人家皆带着车子出动。
兵士们将人带去郎君跟前。
众人极快的找出面前之人的特点,简单几笔,便将精髓勾出。
其后兵士详细询问,当着这些人的面登记造册。
将近正午,周小六派出去的探子飞鸽传书。
乱军距离此地仅有一天的距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