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飞降,若鹅毛大雪,瞬间铺就了天地,抬眼望去,四周尽是一片血茫,看不穿,望不尽,仿佛,世界正在悲戚。
飞血无尽,蓦然间缠住了暗光与剑指,重量轻忽,微不足道,不见暗光与剑指的动静,就已被磨灭,就如飞雪融化,变成了水气,无形无迹。
但,足够玉枢与玉玑反应过来。
星辉轰然绽放,银白闪耀,一瞬之间,玉枢、玉玑就凝聚全身的功力,腾起磅礴的气势,尽力引动星光,宛若两轮灿烂的银色大日。
然后,逃了。
是的,他们逃了,他们怕了,回想过来,他们依然觉得后怕。
两人都是天罡宗的嫡传弟子,俱是前途远大者,必定要享受万千凡人的瞩目,又怎么肯将自己的性命丢在了这里?
星光咻地寂灭,银白黯然,乍然无光,两人已退到了二十丈之外,两具同样冰冷,几乎毫无差别的银白身影静静地矗立在大地上,任由血花零落,落在他们的肩膀上,落在他们的脚下,轻微一碰,化作了无形,朦胧而凄美。
两对冰冷的眸光从面甲上投射出来,冷冷的注视着血色的天地,无神,亦看不清神色。
“司徒兄弟既然来了,为何避而不见?”
暗光一闪,一道化作苏妄,一道化作南天剑,在天上翻转着,仿若一只刚刚学会飞行的小麻雀,扑伶扑伶着翅膀,欢喜地不肯落下,直到苏妄招了手,这才意犹未尽地落了下来,落在了他的掌中。
原来,刚才苏妄乃以身化剑,将自身化作一道暗光,同南天剑一起,施展终结的剑意。那一前一后的两道暗光,正是他与南天剑所化,是他一身修业的体现,威能相同,俱为真实。
难怪玉枢也分不清真假,因为,本来不存在假的问题。
苏妄并没有再次尝试攻击玉枢,便如陆小凤也退了回来,不在继续攻击玉玑一般。
他们本来就只比玉枢、玉玑强上一线,方才能胜得对方已非易事,如今对方似乎来了帮手,这场战斗,无疑又多了许多变数。
绝杀对手的机会已失去,两人纵然再是懊恼,再是悔恨,亦无济于事。而他们,恰恰不是顽古不化,不知进退的人。
漫天的血花陡然一顿,昏暗的天空霎时退去,恢复了清明,唯独两颗璀璨血红的星辰依然高挂天际,湛湛明明,惹来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有人惊异,有人莫名其妙,但往这边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见过苏兄!”
虚空微晃,蓦地闪过一道红光,似涟漪轻动,抹去了一层模糊,便如揭开了一层面纱,虚空顿时清晰了几分,显出了被藏起来的真相。
显出了,司徒谦!
司徒谦静静地站在那里,出现的很突然,突然得实在有些出人意料,却又似在意料之中,仿佛他就站在那里,只是一不小心被隐去了身形,叫人没发现而已。
他轻轻抱着拳,身躯挺立,两肩沉稳,重心下坠,大腿笔直,仿佛两条深深矗立到大地深处的铁柱,身形坚固,几若一座铁峰,无人能撼其半分,即如他的脸色,冰冷而无情,无人能叫他动色。
其实,司徒谦的藏身手段十分高明,飞血降临之后,场域内就布满了地煞星力,苏妄并没有看破他的行迹,看破他的,是虚空镜。
但结果,是一样的。
既然被叫破了行迹,司徒谦便不会继续躲下去,那不仅侮辱了苏妄,也是侮辱了他自己。
有意无意之间,他隔开了正对峙的双方,位置非常巧妙,既像是拦着苏妄他们,又似护着玉枢、玉玑之前。
又是一道红芒闪现,司徒林同样现出行迹,不言不语,冷肃的脸色纹丝不动,仿若钢铁打造的,唯有眼光微微流转,比其兄长多了一分意味不明的情绪,证明他并非铁石,依然还是个活人。
但不知,这种活人是否是知义气,而轻生死的。不然,对苏妄而言,还不如是死人。
兄弟二人依然穿着常服,其中一人的衣衫还半碎着,未如玉枢、玉玑一般覆盖着铠甲。
“原来是司徒谦与司徒林二位好汉啊!”陆小凤眉毛一挑,一对讲究的胡子也随之翘了起来,他好似在开着玩笑,却偏偏给人他正在嘲讽的意味。
以他好打听的性子,知道两司徒的名号并不足怪。
“原来是陆大侠!”司徒兄弟抱拳还礼,同样的陈述句,并没有陆小凤那么复杂,仅仅只是客套罢了。
他们的态度愈加难以揣度,到底是敌,还是友?
苏妄心中微微苦涩,不到半日前,他们三人虽然不算知己,但至少相互看得顺眼,还是一个战壕的,半日后,他们却要做生死之敌。
回想司徒谦与司徒林出场的方式,苏妄对他们曾经提及的好友,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就不知,两人的立场到底为何,他们,是否能有把酒言心那的一天?
“天罡、地煞,这异域好长的触角,不知司徒两兄弟与那鲁达等人到底扮演的什么角色。”
苏妄不愿意相信,司徒谦与司徒林会投靠异域,这是偏执,也是执着,他宁愿相信这种没来由的感觉,也不愿相信眼前所见。
“哼!”
眼见四人论起了交情,一旁的玉枢与玉玑恼羞成怒了,闷哼一声,鼻音中带着几分傲气,却非针对苏妄与陆小凤,而是针对才救了他们的司徒谦和司徒林。
那是一种王见了臣,主见了仆才有的傲气,更有着撞见家仆背主的羞恼,想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