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
这个时代所谓的佛郎机人,其实是一个泛指。是对西班牙和葡萄牙的统称。
这么一伙人,身上还有血腥气,来自北通州。北通州那边有什么?港口!这几点结合起来一想,最大的可能就是海盗了。
也就是说,这个西红柿,是这帮海盗不知从哪里抢掠来的,想必是听说大明的繁华,这才去了京师兜售。
难道要去与这些海盗合作?苏默有些迟疑了。
这些家伙都是无法无天之辈,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也毫无是非观之说。于他们而言,一切皆为金钱。无不可杀之人,无不可抢之船。
苏默再怎么百无禁忌,终还是有底限的。要他去和一帮杀一百遍都不为过的海盗拉上关系,实在是打心底里不愿的。
不过转念又一想,其实跟这帮人也算不得合作。不过是利用而已。利用他们将自己的图册传播出去,再利用他们将外面的信息传递进来。
毕竟,在这个时代,这些个海盗,才是真正称得上眼界最开阔的一批人。无论是大明,还是西方诸国。
那些后来的欧洲贵族,几乎泰半都是海盗出身,积累下的每一个金币上,都带着血腥和罪恶。但那又怎样了,洗手上岸后,摇身一变,便成了风度翩翩的所谓贵族。
而且,这些海盗们此时祸害的,多半都是西欧诸国,再就是东南亚那些小国。
大明此时不同于百年后的明末,还仍然属于公认的强国,世界上的庞然大物。海盗们也是不敢轻婴其锋,非到必要,极少对大明商船动手。
既如此,自己只是通过他们买一些消息,买一些指定的特殊物品,其实也谈不上什么销赃,什么助纣为虐。毕竟,海盗们来大明销赃,自己不买,总有大把的人买。和那些人比起来,自己买的这点东西,简直就微不足道了。
而且,或许通过引导,还能起到以夷制夷,以恶人对恶人的目的,倒是强过自己这边平白的损失。
想到这儿,他看向天机,道:“若是我想见一见这些人,不知道长可否能找到他们,给予引见?”
天机微微皱眉,沉吟道:“这个…….”
苏默微笑道:“若道长能帮我办好此事,便算苏某承了情。”
天机叹息一声,终是点头道:“好吧,既然苏道友一定如此,贫道自当效力。只是不敢保证,一定还能找到他们,还请道友谅解。”
苏默笑道:“这个自然,学生其实也只是偶发奇想,顺手为之罢了。”
天机便不再多言。出海之前,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儿的是走不了。趁着这个时间,帮苏默跑跑腿,料理些琐事,也算尽一份心力,正如苏默所言,多少算还一点情吧。至于苏默究竟找这些人做什么,又干他何事。
这些事情敲定,石悦那边也赶了回来,苏默便趁机起身告辞。天机一并辞出,苏默心中有数,也不多言,便一起出了县衙。
出来后走出一段路,天机真人这才微微靠近苏默,低声道:“道友当知,前日老道曾对道友说起过,我们这一脉称为天师教,而今日,我说的却是龙虎山。”
苏默点点头。
天机道:“其实天师教也好,龙虎山也罢,只不过是一而二,二而一罢了。之所以分开称呼,却是源于内部的分歧。”说到这儿,老道情绪有些低落,语调也深沉了许多。
苏默诧异了一下,道:“若是不方便,便也不用说。其实学生并无打探贵门隐秘的想法。”
天机叹息一声,摇摇头道:“不,贫道要说的,其实也是跟道友有些关系的。”
苏默一愣,皱眉道:“愿闻其详。”
“道友可还记得你那位小女娃?嗯,是姓韩的吧。”天机转头看着他,低声道。
苏默瞬间眼神冰冷下来,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他。
天机苦笑笑,稽首道:“道友不必如此,贫道并无恶意,否则也不必和你直言了。”
苏默好不作色,冷冷的道:“我在听。”
天机无奈,点点头,稍微组织了下言词,这才道:“便如方才所言那样,我龙虎山一脉内部有了分歧。分为借外力而修和自身内修两部分。贫道便是属于后者,我们认为,修道当从自身发掘,固精抱阳,取一个纯字,使成无漏之身以成大道;而另一脉则认为,调和阴阳,以外补内,取的却是一个合字,最终达至重归混沌才是正途。修合者积极入世,以鼎炉之法炼和合金丹而修;而我们修纯者,则少入世,以吞吐天地灵气而修纯阳金身,以证大道。两下里谁也说服不了对方,由此终至分裂。修合者最终怒而远走,离开了山门,但却仍打着龙虎山正宗的旗号,指责我们修纯者为逆;同样,我们修纯者也认为对方非正宗,乃是入了邪途。两方争执不下,进而演变到势同水火。而因着对方也总是自称龙虎山,又多入世,反倒影响比我方大。故而,我方在外行走,便多自称天师教,而不提龙虎山之名。”
苏默这才明白。眯了眯眼睛,道:“那你的意思,那个田家少爷田钰,便是你龙虎山弟子对吧。他图谋杏儿,便是存了采补阴阳,行鼎炉之事是吧。”
天机面上露出几分尴尬,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叹道:“那田家公子是不是龙虎山外修弟子,老道也不确定。但是我们查到,武清这几年中,很是出了几次年轻女子无缘无故死去的事儿,而其死状,颇多外修者造成的痕迹。老道原先来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