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回到皇宫时,已是傍晚时分。原本,昭文与修文在确定太子与恭亲王的头衔后,理应分府。但皇后念在孩子尚小,旨在培养手足情谊,二人便仍居住在同一宫内。
昭文太子正手持课本,在庭间背诵指定篇目。一见修文的身影,才将课本交给身边的小太监。“王弟,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去这么久?”
“跟嘉怡妹妹尝了点心,所以回来晚了。”修文接过小太监手里的折扇,有点热,忍不住摇着折扇寻求一丝凉意。“王兄呢,一直在背诵篇目吗?”
“嗯。”昭文太子在前,修文在后,进入到内厅。他抬手,问道,“嘉怡妹妹怎么样了?严重吗?需要吩咐太医去看看吗?”
“嘿,不用。”修文口渴,喝了一口茶水,方才继续解释道,“就有一点咳嗽,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落水的痕迹。还别说,那丫头身体挺健康的。”
“太傅布置的作业,告诉她了吗?”昭文太子继续询问着情况,一边扭头,向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传御膳房,准备开饭。”
一提到这事,修文忍不住将藏在袖子里的纸张继续往里塞了塞。昭文太子发现修文异样的举动,又问道,“王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啊,没什么,就衣服有点不舒服。王兄,我先去换身便装,一会儿开饭的时候再过来。”修文并不想让昭文太子知道这件事情,万一一不留神被太傅知道,或许又得是一见天翻地覆的事情。
更何况,私心里,他想藏着一件与嘉怡有关且不被外人知晓的秘密。
修文随意找了个理由,从昭文太子面前溜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内,这才将袖子里的纸张取出,摊开,平放在书桌前。
嘉怡的字迹其实不丑,和其他女孩儿差不多,干净、清秀,只不过在细节的处理上,还不够熟练,使得每道笔画看上去不够连贯。修文一边仔细观察着她的字迹,一边寻思着应该如何模仿或者临摹。
看着字迹,修文忽然间想到一件事,掐指一算,他们与嘉怡相识,已有大半年了。常言道白驹过隙,这么一想,时间过得真是挺快的。
原本,父皇是想从大臣的子女间,为二人寻找一个书童做伴。但找了一圈,发现只有上官丞相家的郡主与二人年纪相仿。原本,上官丞相对于此事,是明确拒绝的,“皇上的心意,微臣心领了。只是,我家女儿天性顽劣,怕是会误了太子与恭亲王的学业。”
“无妨。孩子们还小。”他还记得,当父皇知晓上官丞相的担忧后,只不过笑了笑,并没有真正当成一回事。
也是,好歹上官丞相家的千金被封为郡主,郡主嘛,不都是名门闺秀吗,怎可用天性顽劣四字形容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以至于,当他与昭文太子初次在学堂与嘉怡相见时,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嘉怡最早到学堂,正因为如此,她送了二人一个最别致的见面礼。
她将一个小桶悄悄地放在门口的拐角处,因着是视线盲区,当太傅走进学堂后,一不留神,便一脚踢在小桶上。随着小桶的倒下,一滩清水,淋湿了太傅的官靴。
幸好,只是清水。
“是谁,这么大胆!”原本笑脸相迎的太傅,见如此没有章法,立刻由笑转怒。
“是我啦,这是弟子给太傅的见面礼,太傅可还喜欢?”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嘉怡站起来,坦坦荡荡地承认了这一招的恶作剧,“太傅莫生气,这只是小礼物。”
于是,在学堂的第一天,嘉怡便被太傅罚了站。他吩咐宫女抽走嘉怡的座椅,整整一个上午,她只能站着听课。
从那之后,修文便理解了为何上官丞相会以天性顽劣四字评价嘉怡。
但在修文眼里,其实嘉怡挺有趣的,正因为天性顽劣,所以她的鬼点子也特别多。跟她在一块儿,和跟宫女们在一块儿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正当他处在发呆的状态里,这边,昭文太子推门而入,提醒道:“王弟,开饭了,快来吃吧,有你最喜欢喝的燕窝粥。”
“好,这就来。”修文在纸张上另叠放了一张干净的新纸,打算吃过饭之后,再帮嘉怡完成作业。
站在门口的昭文太子,看到了修文掩盖的举动,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打从太傅告诉二人,嘉怡得有三日不能到学堂之后,昭文太子已经闷闷不乐了一整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学堂里有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可以驱散不少烦恼。
“那,我可以出这句话。
“不可以。”太傅严厉地拒绝道,“今天,你得学会一篇古文,懂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而后,放才缓和脸色,补充解释,“你贵为太子,凡事得以帝王之道为重。”
“那我去看看她!”不得太傅答应,修文已站起身,“反正,王兄懂得这些道理就好,我呢,就听一听。再说,郡主也是我们的同窗,得有同窗之情。”在太傅面前,修文使用着郡主的称呼。
“也好,是得有个人去看看。”太傅认为修文这番话有道理,便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想法。“不过,你得告诉她,切不可因病贪玩,该完成的作业,我还是会检查的。”
昭文太子翻着书,眼神却停留在修文身上。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去看嘉怡的是自己,而不是王弟。更何况,这个提议,是他先行提出来的。
有了这个念头,他顿时对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产生了极大的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