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愕然,吃惊的看着孙权,完全搞不懂这位孙家二公子是什么意思。
他是昏了头了吗?
就算他几次失败,没能守住采石,也没能守住建业外城,那也是因为苏哲实在是太强了,而非他太弱的原因,换作是任何人,都没可能比他做的更好。
孙权把他派往千里之外的交州,那谁给孙权守城呢?
鲁肃?
还是朱桓董袭之流,他们能拿得上台面跟苏哲过招么?
再说了,非要派他去也好,偏偏派去交州,就算他真有能耐整合了交州,真的动员出数万雄兵去北攻荆州,那也得至少一年半载的时间。
建业还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周瑜不解的盯着孙权,眼神中充满了困惑,想不明白孙权到底是何用意。
愣怔半晌后,周瑜才一拱手,正色道:“仲谋将军啊,你可要想清楚,区区一个交州,值不值得你把我调走?”
“当然值了,你去交州能逼迫苏贼撤兵,这不是我们都想要看到的吗?”孙权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副当真的表情。
鲁肃也跟着道:“都督你尽管放心,咱们虽然失了外城,但主城外地势狭窄,不利于敌军的展开,我们足可守到你率交州之兵北上之时。”
“鲁子敬,你也是聪明之人,为何为仲谋将军献这样的馊主意,你明知不可能成功!”周瑜怒了,一跃而起,怒瞪向鲁肃。
孙权身后,周泰浓眉一挑,立时警觉起来。
鲁肃却故作惊讶,苦着脸道:“公瑾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明白,我这条计策虽然算不上什么绝妙好计,但也不至于是馊主意吧。”
“是啊公瑾,我也觉的子敬此计可行,就看你能不能担此重任了。”孙权忙配合着鲁肃。
周瑜就郁闷了,被他二人这一唱一合,故意装傻似的表演给憋的差点出内伤,竟不知该怎么反驳。
沉默。
周瑜站在那里,目光阴沉的盯着孙权和鲁肃,拳头暗暗紧握,似乎随时都会发作。
半晌后,周瑜直视孙权,一字一句道:“仲谋将军,如果我拒绝呢。”
此言一出,周泰眉头一皱,眼中立时燃起杀机,手悄然按在了剑柄上。
孙权则不紧不慢的端起了酒杯,缓缓的送到了嘴边。
大堂四周,藏在侧堂中的刀斧手们,通过窗格看到了孙权的这个动作,立时握紧了手中兵器,随时准备动手。
周泰已经给他们交待过,一旦孙权摔杯为号,立刻就冲出去,把周瑜给剁成肉泥。
此时的周瑜,尚浑然不知,他的这一句问,已经把自己的一条腿踏入了鬼门关中。
孙权浅饮一口酒,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公瑾你也亲眼看到了我伯符兄长的手书,命我全权执掌江东军政大权,叫你听我号令,辅佐于我,怎么,难道公瑾你打算抗命不成?”
周瑜哑然,惊异的目光看向了孙权,万没有料到,这碧眼儿竟然会拿出主上的威严来压自己。
他拳头已然握紧,眼眸中渐渐燃起了恼火,心想这江东可是老子跟孙策联手打下来的,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现在却敢以主公的威严来压我,你也好意思么。
他当场便想摔了杯子,愤然跃起把孙权斥责一番。
就在他刚想爆发的一瞬间,忽然间眼眸被偏堂方向射来的一道寒光刺到。
他斜眼一瞅,隐约看到偏堂中似乎藏着许多身影。
周瑜蓦的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不动声色的向着周泰瞟去,就看到周泰的手已握在了剑柄,一副一触即发的架势。
“难道,他竟对我起了杀心?”
周瑜身形一凛,背上涌起深深寒意,不由打了个冷战。
这一刻,一股莫名的悲愤袭上心头。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孙权对他已生心猜忌,只怕他抗命不从,所以竟暗中埋伏下了刀斧手,怕他就地造反。
“周瑜啊周瑜,你为孙氏辛辛苦苦的打江山,披肝沥胆,鞠躯尽瘁,没想到人家竟然会这样忌惮你,甚至对你还动了杀心,你真是可怜,可怜之极啊……”
周瑜心中是悲凉无比,暗暗自嘲,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一声苦笑,恭敬的向孙权一拱手:“既然仲谋将军以主上的名义下这道命令,瑜岂敢不从,这交州,我去便是了。”
说罢,周瑜便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黯然告退。
孙权没想到他竟答应的这么痛快,心下又惊又喜,不由暗松了口气。
当天傍晚,孙权便亲自前往东门,送别周瑜上路。
残阳如血之时,建业东门缓缓开始,江东美周郎策马徐徐走出了城门。
当他回头看向城楼时,上面的孙权笑着向他摆手,大声道:“公瑾,我和大哥等着你的好消息。”
周瑜一声苦笑,轻叹道:“也罢,伯符,这也许就是你们孙家的命吧,不管怎样,我周瑜一定会为你流尽最后一滴血,希望你千万能撑到我北上那一天。”
说罢,周瑜再无回头,策马远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周瑜,最后消失在残阳的斜晖之下,孙权长长的松了口气。
就在他刚想下城,准备召见阚泽,派其出使魏营之时,忽然有骑斥侯匆匆而来。
“禀仲谋将军,陆伯言将军已平定了山越的叛乱,目下正率五千精兵在赶来建业的路上,最迟明日就可从东门入城。”
听到这个消息,孙权精神大振,一把夺过密报细看,不由哈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