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师长放心,那几名工兵当时隐蔽的很好,又是等所有契丹残兵过了桥才引爆的炸药,等到敌军发现他们的身影时,他们早就撤到了安全距离,最终全须全尾、毫发无伤的回来了。”韩宇轩自信的答道。
“都回来了就好。”杨克复满意的点点头,“你去把他们的姓名和职衔都记下来,待战事结束后,本副师长要专门为他们请功。”
“是。”韩宇轩再次敬礼领命,并在确认副师长再无其他吩咐后,这才爬下临时望楼去传令。
接到骚扰敌军的命令,负责指挥整个追击集群炮兵的第四合成步兵师师属骑兵团炮兵营副营长张豹不敢怠慢,连忙将手下来自骑兵团炮兵营的六门100迫击炮以及十八门60迫击炮分成六个小的炮兵群,轮流对被认为驻扎契丹残军最多的几片树林进行骚扰性射击。
虽然这种骚扰性射击的射击密度很小,一柱香工夫顶多会打上七八炮。可考虑到这样的骚扰射击要进行两三个时辰,算下来也得打上一百多发到两百发炮弹,对于追求速度并未携带大量炮弹的追击集群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再加上骚扰性射击的目的在于骚扰敌人而并不过分追求杀伤效果,所以在选择弹种时,张豹命令多用燃烧弹而少用爆破弹,以免敌军重新发起进攻时爆破弹不足。毕竟,燃烧弹本身的作用就是攻击敌军营垒,如今契丹残军于树林之中扎营,用燃烧弹进行骚扰射击正好物尽其用。而且,自打燃烧弹装备“飞龙军”以来,还一直没有在战斗中使用过,自己以往也只是在演习时打过几发,其对付敌军营垒时的真正威力自己乃至整个“飞龙军”的兵将以前都没有见识过,今天有这么个好机会,对作为职业炮兵的张豹来说,不拿出来试一试就太可惜了。
尽管张豹只是出于节约爆破弹、物尽共用以及观察实战使用情况的考虑,决定以燃烧弹为主进行骚扰射击。可其实际效果却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一方面,近几日一直高温无雨,除了靠近河岸的地方,其余地方的树木、杂草实际上都处于一种干燥、易燃的状态。另一方面,就在骚扰性射击开始之后不久,当地便刮起了五、六级的东南风,并且持续了大半夜。于是,随着第一波次骚扰射击发射的几发燃烧弹落地爆炸,周边的树木和杂草便迅速被点燃,紧接着便火借风势,越烧越大,转眼间已然连成了片。
眼见不过三、四发燃烧弹便引起了熊熊火势,张豹马上意识到在当前这种气候和地形条件下使用燃烧弹的妙处。于是,他一面命令改骚扰性射击为实质性炮击,一面亲自跑去向还在望楼上观察的副师长杨克复报告自己的新战术。
望楼上的杨克复观察到的情况比之地面上的张豹更清晰、更全面,自然也捕捉到了其中的战机。是以,对于后者改变战术、实施火攻的请求当即予以批准——由于十里河四面环水,周军并不用担心火烧到自己头上。
于是乎,在短短半柱香不到的时间里,六个小型炮兵群中配备了燃烧弹弹种的100迫击炮,便将所携带的全部近百发燃烧弹全部倾泻到了契丹残兵头上。不但那些几片被认定隐藏敌军最多的树林受到了重点“照顾”,就连面积较小,基本上藏不了多少人的小片树木也不能幸免。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多日无雨的干燥林地,再加上“飞龙军”的燃烧弹以黄磷为主要燃烧剂,沾哪儿哪儿着,且常规扑救方式根本灭不掉。所以,起火点很快就由点变线、由线变面,最终连接成片,十里河方圆数里的树林、草地,以及藏身其中的契丹残军营地几乎都被点燃了。风声、火声、以及身上沾染到黄磷,无论如何拍打、如何浇水都扑不灭,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将自己的皮肉一层层烧掉,直到露出骨头的契丹兵士那绝望的呼喝声、恳求同伴一刀结果了自己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如此惨烈的场面不但令隔河观战的周军士兵看得目瞪口呆,就连提议用燃烧弹进行骚扰性射击的张豹以及批准其提议的杨克复都满脸的震惊与愕然,他们实在没有料到几十发小小的燃烧弹居然会造成这般严重的伤害。尽管周军兵将无不希望将面前这支契丹残军歼灭于此地,成就自己的功勋。可用如此严酷手段令敌军在极端痛苦中死去,却是包括杨克复、张豹等各级指挥员在内绝大多数周军兵将所不愿意看到,也不愿意采取的。是以,当火势迅速蔓延开来,数以百计的“火人”哀嚎着、嘶喊着四处狂奔,最终不是被友军射死,就是投河自尽,乃至被活活烧死后,就连神经最为粗大、见惯了血腥与生死的杨克复都有些看不下去,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转身离开临时望楼,回自己的中军帐里休息,以求眼不见为净。
至于提议并亲自实施此番燃烧弹攻击的炮兵营副营长张豹在有些后悔自己出了个“馊主意”,并暗暗发誓今后除非上峰命令,否则再不主动使用燃烧弹的同时,开始以实际行动弥补自己的过失——他命令手下各炮兵小组改用爆破弹,对几处契丹兵相对密集、火势相对凶猛的区域进行了三轮覆盖性射击。一来,利用炮弹爆炸的冲击波削弱火势;二来,却也是希望借此使那些身上着火的契丹兵将能死得痛快些,免受烈火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