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忽觉自己的心被幸福和空落交织,五味俱全。/p
他痴呆地望着很是孩子气的娘亲与公孙萱咋呼对局,虽落子飞快,却常常落子悔棋。致使公孙萱直翻白眼,一声接一声地嘟哝没有棋品。可娘亲却找足理由,很是赖皮地嚷嚷道:“新手上阵,容许犯错,若不愿意,让聪儿跟我下!”/p
“阿娘,悔棋是不对的!”被娘亲挤在棋盘桌前的唐聪很不买账,扭脸批评。/p
“要你教?”萧灵慧一瞪眼,没好气嗔斥,吓得唐聪赶紧一缩脖子。但见她忽然露齿一笑,跳着眉毛戏谑道:“阿娘知道落子不悔,可阿娘第一次见识这五子棋呀,就权当拜你俩为师如何?”/p
“好呀,好呀!”公孙萱当即站起身来,拍手欢呼。/p
“呃……”唐聪瞪着大眼,望着萧灵慧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期期艾艾问道:“阿娘,我可是二郎也,这……这……”/p
“咯……”萧灵慧扬眉大笑道:“你还知道是老娘之二郎呀?不孝子!”/p
“呃……”唐聪彻底无语了,赶紧扭头,趴在棋桌上装缩头乌龟。/p
唐睿开心一笑,遂走到书案之后瞑目盘坐于坐垫,脑海里却忽然闪现出与杨婉茹在一起开心玩音乐的一幅幅画面。/p
那是前年腊月初八,屋外积雪少说一尺之后。娘舅萧山却带着杨婉贞、杨婉茹一大一小美女光临墨韵斋,闯入他书房,嚷嚷是受阿娘所托,给他带来琴师,催促惊讶无语的他快快前去拜师学艺。/p
安坐于火塘边,聆听了杨婉贞演奏的《梅花三弄》,当即让他有种“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之憾。拜美人儿为师,心之所愿,遂急急要行拜师之礼,却被杨婉贞以落难之女“不堪为人师”之托词所阻。/p
风雪急,天气寒,直至春天来临,才有所收敛。近两月的时间里,却让唐睿与暂住在墨韵斋的杨婉贞、杨婉茹从陌生到熟悉,从持礼相待直至音乐玩伴儿。他初掌琴技的同时,也让他捡起前世所学的吹奏乐器竹笛和竹箫,被一大一小俩美人夸为旷古烁今之音乐天才……/p
“无愧于出生于盛产皇后的家族,姐妹俩都是顶呱呱的美人儿!”唐睿暗暗怨叹一笑,长出一气,忽然觉得自己对杨婉茹的不舍之情远比之前清晰了很多。/p
视觉记忆分两种:一种是睁着眼睛,在自己的大脑里制造一个意象。就像唐睿与杨婉茹玩在一起时,心里常常冒出的是“手若柔夷”、“会说话的大眼睛”、“长睫毛像纸扇”、“小而精致漂亮的小嘴”等等溢美之词。而另一种是你闭着眼睛,脑海里就会复制出视网膜的记忆。就如这一刻,杨婉茹在唐睿脑海里的形象,恍如一个浑身闪耀着霞光的小精灵……/p
面对杨栎出头的悔婚事件,别看他在萧灵慧探查他心思时,把矛盾心理的束缚和解脱这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那受伤的、受辱的和不甘的另一面却隐藏得很深,可一旦静下来,又不得不咀嚼寒门子身份所带来的苦涩和那种堪比失恋般的苦楚。/p
那种假装不在乎根本无法哄骗自己内心的不舍之情。毕竟他可是真心为杨婉茹做他妾室而暗自欢呼过的啊!因此,此时此刻的他,感觉内心世界真的是无比空落。/p
从出生到现在,他对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总是以一种不屑的、傲娇的视角去观看,去貏貎,去藐视门第,觉得以寒门之子身份干出大业绩,才能显示自己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p
直到今天,他那可笑的重生者虚荣心,却被杨栎高举“士族不与寒门通婚”的大旗砸得粉碎,猛然认识到门第等级对他将来事业的阻碍,将会无穷大。就在一刹那,他痛苦难忍地承认自己不足,毫无羞怯地承认自己像一只柔弱的飞蛾,放出金手指去跟一个时代抗争实在可笑之极。只得疯狂地、笨拙地调整自己的思路,重新谋划自己的将来……/p
他情不自禁地甩甩脑袋,抽泣两下鼻子,睁眼见娘亲眉飞色舞帝大笑道:“又赢了,咯咯咯,这回没悔棋哦!”/p
公孙萱看看斜线链接的五连珠,抹了一把潮湿的眼睛,蠕蠕嘟哝道:“娘主真厉害,萱萱头都看晕了。”/p
“咯咯咯!”萧灵慧像赶苍蝇一般,挥挥手驱赶道:“出去玩儿,出去玩儿,聪儿,你也随去!”/p
“好耶~!”早就忍耐不住萧灵慧压迫的唐聪倏地站起身来喊道:“走,我们找阿虎玩儿去!”/p
公孙萱不言不语,当即化成蝴蝶率先飞走,生怕被萧灵慧叫住再下一局。/p
唐睿望着一前一后派出去的小身影,呵呵一乐。他知道阿娘绝不是因为杨婉茹之事专门来这墨韵斋……还没等他想清楚缘由,就听到萧灵慧轻呼道:“大郎,别去想杨婉茹了,他杨家看不上我唐家,我唐家何曾把那些士族豪门看在眼里!你说呢?”/p
“不……不是的!”唐睿脸一红,呐呐道:“大郎根本没想这事儿。您也知道,大郎从一开始就反对这事儿的,而今杨家把婉茹领走,大郎高兴还来不及呢,怎可去想这事儿?”/p
“真的吗?”萧灵慧不置可否,俄而一笑,调侃道:“嗯,你这么小,应该还不懂男女之事儿了,阿娘保证,等你长大了……呃不,咱们不是要办学吗,咯咯,从现在起,阿娘就选一些美人坯子留在身边好好调教,将来你看中谁,谁就是你的妾室,如何?”/p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