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很后悔。/p
他犹如一只慌了神的兔子,在拴马停车场迅移动,风声嗖嗖,神情焦灼,显然是为错将紫烟支开而苦恼。/p
这回惨了,那恶人管家必将把小爷擒入邵陵王府,逼迫唐家拿出制造四轮马车技术去换取俺的自由。否则,死得比狗都不如。/p
小爷更想不到,半年前在秦淮河与长江交汇之处,带着一帮蒙面人仿佛从天而降在唐家船队的人,竟然是邵陵王派遣的卲家老,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那可是唐家从巴山深处运至建康的两大船精盐啊,若非随船的唐龙、唐虎眼见不敌,遁水逃命,九成九也会跟那些船工、架长一个样儿,死了连尸都找不到。/p
阳光如火,光明遍地。/p
孤寡的秋虫在树上一声声鸣叫,凄凄清清。/p
脚穿的木底皮靴在青石条铺成的停车场上不再是轻快无声,而是踢踢踏踏的仿若建康杂户乐人玩猴子时的鼓点。/p
唐睿为了摆脱卲家老,已经拿出吃奶的力气全力狂奔。心中甚是得意:还好,小爷才三个月大时就被冷酷的父亲放在药水里浸煮,炼皮、炼筋、壮内脏,至今没断过一天的熬煮。这功效啊,还真不是吹牛皮的,否则,这堪比世界短跑冠军的度岂能是一个七岁……呃不,是六周岁的小爷所能够拥有的?/p
“呜”的一声响,一股凉气隔老远就感觉到了。腿脚有点沉重的唐睿猛然一惊,浑身冷汗,小心肝不争气地扑通扑通乱跳。/p
老东西,小爷现在已经明白南梁王朝为什么被侯景八百人过江,千万人围困台城,原来这些郡王眼里根本没什么王法,更没规矩。有这样大白天掳人的吗?何况还是这么可爱,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可爱小孩儿。我前世的老头子呀,别一天到晚研究什么两晋南北朝的社会历史了,干脆也穿越来这里亲身经历一趟,就明白这个世道的黑暗,不,是他娘的太黑暗。/p
卲家老的气息威慑人之极了。/p
他身上所散出来的阴森森气息已经直穿唐睿心底,让他浑身鸡皮疙瘩簌簌直冒。他不敢再跑向鄱阳王府,因为他感觉那里也不是他的避难所。遂当机立断,小身板儿一折,迅捷朝鄱阳王的亲兵军营方向跑去。/p
这时,来自建康城的那群杂户乐人似乎已表演到高~潮了,聚集在这里的王侯子弟,仆人丫鬟一齐出激烈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使唐睿不由得生出一丝丝暖意,又仿若不在一个世界一般感到隔离和无比的孤独。当即暗中大骂:“阿朵,月蝉,你俩是傻子吗?那群杂户乐人有啥值得你们这般关注的,就因为他们是国有……呃,朝廷所有的灰灰儿杂户吗?你俩居然没现小爷要被人掳去了,难道是吃草长大的?”/p
“嘎嘎……一人十镒金锭,杀了他!”/p
陡然,唐睿前方传来萧见理那嚣张之极的声音,旋即心中一喜,暗忖:好!好好!建康城的两大恶霸王府将在这一刻生剧烈碰撞,可见小爷命不该绝呀,是天意吗?“哇呀呀!”唐睿热血喷张,大吼一声,不要命地直往前冲。/p
“嗖嗖!”两道黑影卷起一股狂风从唐睿左右一晃而过,几欲将他卷起。只觉头皮麻,立时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一个筋斗翻滚向前,抖索道:“高手!不要吓我。”等这阵飙风过后才挺身而起,反身回望,气喘吁吁,小脸似火烧。/p
“厉害呀!”唐睿觉得无地自容,悻悻嘟哝。话音未落,便见满天蓝芒从卲家老双目暴射过来,心尖一扯,赶紧扑地,来一招赖驴打滚躲避。觉得很无面子,便又嘟哝道:“小爷的功夫真没白练,这反应之快连我自己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嘿嘿!”/p
这卲家老既机智又狠辣,一看事无善了,立即出其不意,骤施杀手,希望趁萧见理招来的两大高手出手前,一击成功,不让邵陵王府截杀唐家船队的事儿暴露。/p
临贺郡王府出马的一黑一白两大高手见卲家老目射蓝芒,立时蜂腰摆动,两三丈的距离瞬眼间掠过。两把长剑化做两道寒芒,一左一右攻向卲家老。似乎都竭尽全力,务求一举毙敌。/p
“哗——”/p
放弃争抢订车排序,滋滋有味儿地观赏乐人表演的王侯子弟终于被萧见理那肆无忌惮的咆哮声给搅和了。纷纷扭头便望见临河郡王府的黑白双煞出手攻击卲家老,当即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声。/p
黑白双煞那闪电般刺向卲家老的两道寒光,似乎落入了卲家老的算计之中。但见卲家老不避反进,一对修长细滑的手收聚成刀,像魔术般“叮叮叮”地削劈在利剑尖部,每一下都斩在黑白双煞那疯狂刺来的剑背上。/p
唐睿见一黑一白两个中年大叔截住了卲家老,自己的安全暂时有了保障,略一思忖,便迎向肥猪一样的萧见理,躬身一拜,嬉笑道:“唐睿见过临河王世子,世子真腻害,真威武!没说的,临河王府预定之马车,阿睿定当排在第一位。”/p
“好说,好说!”萧见理喜笑颜开,故作矜持。大言不惭道:“若按宗室规矩,本世子父王即使不是太子,也应该位列太子之后,所以,第一辆四轮马车既然属于太子了,那么,第二辆自然该属于临河王了,哈,哈哈!”/p
“嘿嘿,既然这么狂妄自大,小爷将捧杀之策用在你身上就别怪小爷了。”唐睿暗中鄙视,更加恭敬地大拍马屁:“那当然,那当然,连卲家老强迫唐家把下一辆卖给邵陵王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