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映雪像一只被关进笼子里的怒狂小豹,一会儿捶打脚踢紧锁的房门,一会儿拍着窗棂高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p
她喊累了,便顺势坐在地上歇息一会儿。/p
她想起自己只吃了几块点心就像献宝一样又跑到武宁殿,得意洋洋地把唐睿那几句诗吟诵给满堂的王爷侯爷、名士大臣们听,结果所有人都呆傻了,自己也在暗中乐翻了天。然而,父王不赏赐她也就罢了,还当面吼她,吼她也就罢了,还找了个“藐视朝廷,不懂规矩”的蹩脚理由禁她的足,有没有天理!/p
“坏父王,不讲理!我……我……”她捶着地板,一时之间找不到妥当的词来泄对他父王那愤怒之极的心情,急了,便翻身爬起,像饿虎扑向熟睡的幼儿那般扑上床榻,抓起被子一阵撕咬。/p
累了,软了,愤怒终于爆完了。她又把脑袋深深埋在被子里呜咽数落:那诗不好吗?可祖母为何夸他,还把一个小木匠说成是妖孽子……”/p
俄而,她翻身爬起,站在床榻上仰天狂叫一阵,觉得还不解气,便狂暴叫喊着从左跳到右,从前跳到后。枕头,一脚踢飞;被子,一脚没踢动,又踢,却越踢越生气。直到被绊了一跤,便顺势抱着被子又是一阵撕咬,嘎嘎怪笑着抱起散乱的被子就往下扔,像个十足的小疯子。/p
床榻终于干净了。/p
她像个女王般巡视着自己的领地,睥睨着四方,见再也没有能让她泄气的物件儿了,就一屁股坐在光溜溜的床榻上捧着脸,呜咽不已。/p
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快乐的喜鹊正在无忧无虑的唱歌时,却被阿爹一箭无情射伤。心痛、委屈、不服……犹如惆怅的飞鸟彷徨落日的忧伤。觉得陪伴她的侍女很无情,居然不来陪她禁足。?觉得阿母很冷漠,把她遗忘,从前的一切呵护也回不到现在的孤独、感伤。/p
感伤就这样慢慢延伸,一点一点的错乱开来。/p
萧映雪除了呜咽还是呜咽……也许,是她自己年岁太小、太天真,错开了真像,她真应该选择遗忘。?若她能够洞悉了真相,真不知会作何感想……/p
千呼万唤,奶娘叱喝王府侍卫的声音终于传来,犹如天籁。一阵叮叮当当的锁链声响之后,卧室房门吱吱嘎嘎洞开。/p
“这是什么?”她欢呼一声,呼地跳下床榻,扑向奶娘提着的食盒一把抢走,把它放到床榻上急不可耐打开。/p
“又是黄金饼,讨厌!”她气呼呼地尖叫起来,抓起上格的油饼扔向门外。一脚把食盒蹬开,狂叫道:“我要吃麂鹿肉、糯米粥!”/p
“女郎啊,你为什么不早说呀?奴这就去!”奶娘眉开眼笑,转身就要出门。/p
“站住!”她呼地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张了张小嘴忽然啪嗒一声坐下,蒙着眼睛啼哭道:“奶娘,帮帮雪儿,呜……”/p
“乖女郎!哎——你叫老奴如何帮呀!”/p
“我去认错,向父王赔罪,只求别把我关起来!”/p
“可王爷正在武宁殿大宴宾客呀。”/p
“阿母呢?我去找阿母!”/p
“王妃正在忙碌着陪伴宫里来的贵人说话……”/p
“我不管,我要出去!”/p
奶娘指指门口那塑像般的侍卫,道:“若女郎想奶娘进水牢里呆着,奴这就去!”/p
“不——”萧映雪歇斯底里狂叫一声,凄切的声音能撼动大江倒流,天崩地裂。随即飞扑进奶娘怀里,放声嚎哭。/p
“女郎,我的女儿……呃!”奶娘一噎,手脚都在哆嗦,赶紧否认道:“奴承认,女郎吃奴的奶长大,奴就一直错把女郎当女儿看,是不是?”/p
“是的,奶娘,你对我最好了!”萧映雪把小脸埋在奶娘怀里大肆撒娇。/p
“谁在女郎房里?”屋外一个恼怒的声音在问侍卫。/p
一个侍卫回答:“回禀王妃,是奶娘送食盒给女郎。”/p
萧映雪闪出奶娘的怀抱,飞道门口惊喜道:“阿母,阿母,你终于来了!”/p
“得!得!得!看看这满地的碎饼,若被你父王知道了,那后果是什么你是知道的!”王妃指着门外地上的碎饼没好气地呵斥道。/p
“阿母……”萧映雪嘟起个小嘴儿,委屈道:“谁叫你又给女儿送来黄金饼。女儿要吃麂鹿肉,还有……”/p
“甚,你说甚?”谢王妃脸色一沉,最问道:“谁让人给你送黄金饼了?”/p
“王妃……”奶娘颤声一叫,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而且用跪步扑到门口叩道:“王妃,看在老奴担忧女郎的面上,求您别在责罚女郎了。她还是个孩童,要责罚就责罚老奴吧!”/p
王妃跨步进门,一把拨开萧映雪伸过去的小手,又踢了一脚趴伏在地上的奶娘,看着床榻上被蹬翻的食盒走了过去。萧映雪见她的奶娘受罪,便连忙扑上去抢,却被谢王妃猛地一把推倒在床榻上。/p
“阿母,是女儿不好,别责罚奶娘!”萧映雪猛地坐起来,快把翻到的食盒搂在怀里,抓起一块黄金饼大咬一口喊道:“女儿不嫌弃黄金饼了,这就吃……”眼泪呈线儿般直流。/p
“放下!”王妃大喝一声,声音若平地旱雷。吓得萧映雪浑身一颤,艳丽的小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嘴唇上沾满饼子碎末,木然的、不知所措地望着王妃,直让人心疼。/p
王妃脸色一缓,冷然道:“既然你喜欢吃贱婢送给你的食物,那就吃吧,横竖别被噎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