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怒了。/p
他为唐聪站起来了又不情不愿跪下来,但却没听见太王妃宽恕之言而愤怒。他明明知道太王妃就是要故意凉着他兄弟俩,借此罚跪立威,震慑旁人。但他还是忍不住怒火焚天。/p
他趴在地上,“呼呼呼”地喷着热辣辣怒气,吹得木地板“嗤嗤”冒烟儿,恍如着火的地板燃起来了一般。/p
“若严格计算起来,小爷和阿弟加起来才十岁呐,你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太太与我这个小孩儿叫什么真儿呀?”趴在地上的唐睿虽是怒火烧天,但却没敢再乱魔怔脾气。只得暗自大骂道:“老乞婆,真狠心、真残酷!莫欺少年穷,哼哼!”/p
昨天,他还暗暗警醒自己,一定要想当个安分守己的老实孩子,力争做好一个历史的看客。然而,总有高飘在云端的苦恼事儿砸在他头上。/p
他懊恼。/p
懊恼自己的想法太天真,太可笑。/p
他想咆哮。/p
却不知道自己该对太王妃咆哮还是对老天、还是这个世道咆哮。/p
当愤怒到了极致时,他的心忽然哇凉哇凉起来。/p
他恍惚觉得自己的灵魂经历了一场玄妙的洗礼,仿佛一下子明白了许多真谛,但却飘飘忽忽地又抓不着,记不住……/p
人生真是一段奇妙的旅程。/p
虽说它只是左脚踏出理想,右脚踩着现实前行。可待仔细琢磨这两个看起来很简单的因由时,却现玄奥得难以融合。/p
也许正是因为“理想”和“现实”给人生编织了无数绚丽多姿的风景和阴森恐怖的黑暗,才让人难以驾驭“烦恼”与“懊丧”。/p
于是,唐睿心里忽然戾气丛生。/p
他想喊,想叫,想从现在开始就和身份抗争,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活出尊严,展现不凡。/p
如果事情无法改变,那就改变自己。/p
如果无法说服他人,那就想法说服自己。/p
如果水来挡路,那就造船;若是山来挡道,那就炸开大山,修出一条通天大路来!/p
两世为人的唐睿陡然明白了人生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p
心态决定看世界眼光,行动决定生存状态。/p
他一拉唐聪站起身来,走到江妾妃身前大礼参拜道:“外孙唐睿拜见外祖母,祝外祖母身体健康,生活舒心,笑口常开,长命百岁!”/p
弯腰柔着膝盖脑儿的唐聪刚想照样来一遍,却被江妾妃一把抱了起来,对唐睿点了点头,夸张笑道:“哎哟喂,心到了就行了,眨眼间阿睿就长这么高了,礼数尽到就可以了,快起来,快起来!呵呵呵!”笑讫,顺手一刮唐聪那挺直鼻梁,打趣道:“还是三年前抱过了,那时你这小家伙还是个襁褓里的小不点儿呐,看来我们是该进棺材了!”/p
太王妃冷眼看着唐睿不经她松口,就去拜见江妾妃。心里嗔骂一句:狡猾的小东西,够机灵!你以为这样做,就让本宫找不到理由责罚你吗?又见江妾妃一家上贤下孝,和睦一团,忽然妒火中烧,但她不得不忍着。/p
她要以大局为重,她不想为此事轻易搅和了今天的喜庆,弄得满城风雨。可自己的颜面何在,其他房的子孙怎么看,自己威严又在哪呢,难不成自己真的老了?/p
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翻身爬起的唐睿,盯着唐睿稚嫩干净的脸庞良久,暗忖:要不要治治他不傅粉点朱,席前无礼之罪呢?/p
“阿娘,女儿……女儿还没给您老请安呢。”平复了心绪激荡的萧灵慧忽然调皮一笑,攀住江妾妃的左肩逗趣。/p
江妾妃把唐聪交到左臂湾,腾出右手抚摸着萧灵慧的大肚子,看着一副可怜无助,柔弱委屈的小样儿,洋装恼怒嗔骂道:“三年多了,你就不回府看看,心中还有阿娘吗?现在倒好,挺着个大肚子却不在家养胎,回府作甚?”/p
萧灵慧嬉皮笑脸回应道:“阿娘,女儿是想让肚子里的小家伙提前来拜见他的外祖母呢,高兴吗?”/p
“你呀你……叫阿娘说你什么好?都是两个儿子的娘了,还是这么不知轻重,那暴躁的脾气啥时候才能收敛啊!”江妾妃话有所指,轻轻拍着萧灵慧的大肚皮喟叹道:“哎!回小院吧,站这么久你不喊累,娘看着就很累了。”/p
萧灵慧心有所触,强装笑容,但那目色依然忧郁。因为她是麻杆打狼——两头怕。一方面想当场说出唐家从此与鄱阳王府两不相干的话;一方面又怕王府递出眼色,指使一帮拍王府马屁的人构陷唐家,使唐家立足建康城几百年的生意从此破产。/p
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权利的重要性,心中寄望于早慧的长子将来出人头地的想法就更加迫切起来。/p
她露出饱含雾气的美眸,如贝齿的细密皓齿,樱桃般的嘴唇上下轻巧翕动良久才咬了咬红唇,嚅嚅道:“娘,女儿不累,走,回您小院吃葡萄。”/p
江妾妃点了点头,道:“你跟我来,阿娘先要去吩咐一声荷叶,到武宁殿告知你阿弟一声,然后一起回小院吃葡萄去。”/p
唐睿接话道:“外祖母,我想阿舅可能已经知道我们来了。”/p
“哦,他咋会知道?你们遇上他了?”江妾妃错愕微笑,俄而又没好气嗔骂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成天只知与江湖痞子混在一起,之之吃喝玩乐,哼!他这几年没少来麻烦你这阿姐吧?不然……”/p
“呵呵……”唐睿神秘一笑。见外祖母已过不惑之年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