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掘井二郎悚然一惊:“跟小泽联队交战的支那军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炮兵力量,如此充足的弹药储备?”
菱田弦次郎说:“战斗结束后司令部派出多架侦察机前去战场侦察,据他们拍回来的照片,整个战场布满弹坑,公路和稻田几乎被翻了一遍,绝大多数树木都变成了焦黑的残骸,残存的树木身上也钉满了弹片,我们判断,支那军在一夜之间至少发射了两万发各种口径的炮弹,小泽联队和村上大队的士兵平均每人摊到六发!”
掘井二郎倒抽一口凉气,这个数字……太恐怖了!自七七事变以来,日军在中国遭遇炮火最猛的战役是哪一场?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是忻口会战,那次会战,晋绥军动用了八个炮兵团,平均每天发射的炮弹超过四千发,这个炮火密度着实让日军吃了一惊。当然,由于炮弹里装的都是肥田粉,杀伤力比较差,但是这个弹药投送量也够日军喝一壶的了。忻口会战中国军队投入的兵力达到二十万以上,一天也才砸过去四千多发炮弹,小泽联队面对的中国军队不过一个师,一夜之间居然挨了两万多发炮弹!
还能再丧心病狂一点吗!?
有那么一瞬间,掘井二郎都开始怀疑这份文件的真实性了————这不可能!患有严重的火力贫血症的中国军队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炮兵力量,更不可能拥有如此充足的弹药储备!但是菱田弦次郎是他的老同学,大家相交二十年,完全没有必要骗他,更何况敌军在全歼多田骑兵联队那一战中就动用了极为强大的炮兵力量,只是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一细节而已,现在他被小泽联队全军覆灭的惨状给吓出了一身冷汗,被忽略的细节完全想起来了,他本能地感觉……形势不妙!
菱田弦次郎要回文件收好,神情严峻:“将军,我也不瞒你,据小泽见明大佐的报告,合围他的联队的支那军大概是一个师,一万人出头,就这么一点人,一夜之间向他倾泄了两万发炮弹,将他打得全军覆没!而你要面对的是整个盐淮地区的中共军队,精锐何止十万,你有任何胜算么?”
掘井二郎不服气:“那他们为何一退再退,始终不敢跟我的师团正面交战?”
菱田弦次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支那军在大丰跟小泽联队交手的时候也是一退再退,然后小泽联队在一夜之间就全军覆没了,阁下,请静下心来想想,眼前的支那军的表现,真的是这支部队的真实战斗力体现么?”
掘井二郎沉吟良久,虽然有点儿不服气,但还是摇头:“不是!他们明明拥有比我军先进得多的武器装备和机动能力,却始终不肯跟我军正面交锋,一退再退!”
菱田弦次郎说:“诱敌深入,聚而歼之,这是支那共军最喜欢用的战术,在过去几年里他们已经用同样的战术给帝国陆军制造了无数麻烦。现在他们已经不甘心停留在制造麻烦的阶段了,他们正试图吃掉你的师团……别瞪眼,这是真话。也许你都没有留意到,你的师团已经被他们诱入死地了!宁安县方圆数十里一马平川,确实很适合大兵团产开,但是对于拥有强大炮兵力量的支那军来说,这样的地形尤其有利,如果他们拿出对付小泽联队的炮兵力量来对付你的师团,你的师团抵挡得住么?”他用手在地图上比划着,“最可怕的是,你的师团后方完全被大运河分割开来了,只有数量有限的几道桥梁可供通行,一旦这些桥梁被摧毁,十几万支那军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掘井二郎骇然,跳起来叫:“这不可能!支那共军没有组织这种大会战的魄力,更没有这样的能力!”
菱田弦次郎苦笑:“四年前华北派遣军也认定八路军没有组织大会战的能力和魄力,结果转眼之间他们就组织起一百个团,将华北地区打了个一塌糊涂!”
掘井二郎面色阴晴不定,瞪着菱田弦次郎,又瞪着不断喷吐着稠密的火舌收割日军生命的宁安县城,拳头捏得啪啪响。半晌,他恶狠狠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