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披发裹衣手奉短匕的范离,林玧琰也是缓缓坐了下来,当即是看着范离开口问道:“越王复国之业未成,你范离若是现在死了,恐怕简简史籍上你范离的名号就是一个懦弱无能之谋士罢了!”
范离哑口无言,但如今若是范离不摆出这般姿态,恐怕此事已经是脱出了范离的谋算当中了。
范离心中实际也在赌,赌林玧琰不会阵前诛将,更不会牺牲自己!
听闻林玧琰方才这一句话,范离并未回话,只是将姿态摆的更低了,额头几乎是已经贴到了地面之上。
数息之后,范离听到了前方的公子琰长长一叹,便是说道:“我将彭蠡驻防大任交托于你,即便洲邑营寨被吴军攻取乃是意料之外,却仍然是你的罪过。”
闻言,范离额头上已经是冒出来了豆大的汗珠,不断滴答落在了地上,其心头已经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妙之处。
“你若是真心寻死,我且是满足你!”说着,林玧琰便是侧过头对身旁的淳于启言道:“取出尚未开锋的宝剑,赐号为【义】,将这范子推出帐外斩了!”
这出乎范离的意料,亦是让帐下的伍康、宋代之将请求道:“还请殿下开恩,大战将起正值用人之际,范子大才,若是轻易斩杀,恐损及军中士气。”
“他乃化名入的汉水军,士卒只当是我东宫的谋士,哪里来的损伤士气之说!”林玧琰冷眉看着伍康与宋代:“倒是尔等身为汉水军的主将,丢失守地我还没有问罪了,此战凡是三千人将以上将位者,爵削两级!”
爵位没有还可以建功立业再争取,命没有了,就真的是什么没有了。
范离也是暗暗懊恼自己和这公子琰摆什么贤臣明主将相和的姿态!
这公子琰就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人!
然而,随着伍康和宋代等一众将领被呵斥退下,营帐之中再无一人为范离说情。
于是,淳于启与两名秦军士卒将这范离拉了出去。
半晌之后,淳于启归来,伍康与宋代翘首望去,只发现那木案之上并无范离的首级,有的仅仅是一缕尺半长的头发。
当下众将已经是明了。
十数息之后,惊魂未定的范离方才是步履蹒跚额额走进帐内,任谁在生死之间经历过这样的一会,短时间内心情也是难以平复。
“多谢公子琰不杀之恩!”
反应过来的范离亦是朝着林玧琰拜谢道。
“范子错了!”林玧琰见此,却是说道:“并非是我不杀范子,而是为越王谋划的这一条范子的性命,我已经是杀了,你可明白?”
范离沉吟良久,这个时候公子琰尚能够流露出来招纳自己的意思的确是实属难得,但若是想就此让自己抛弃效忠越王,范离自认为还是做不到的。
见到范离是这样的一番内心挣扎的犹豫之色,林玧琰也终是摆了摆手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范子无大秦爵位,然则洲邑营寨是从范子手中丢失的,理当是从范子的手中取回来。”
“此事恐怕不易……”范离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眼下吴楚联军不止是占了洲邑营寨,龙感湖与大官湖亦是被楚军占据,且是后方便是衡山要塞,当此之时,吴楚联军死守便是胜利,定然不会与秦军冒然交手的。
正是因为如此,范离对于洲邑营寨以及后面的衡山要塞被收复并不看好。
“范子倒是不必担心收复不回来此地了……”林玧琰看向左右,还是觉得闲杂人等过多,于是挥了挥手遣散诸人,以荆翊,纪武等人接管了营帐之外的防卫。
于是,林玧琰亦是将自己的谋划悉数告知了营帐中的诸将。
片刻后,比起来方才生死之间的经历,范离对公子琰这般谋划并不奇怪,然而营帐中的秦将伍康、宋代却是顾虑重重。
“殿下,此举是否是不稳妥?”
林玧琰却是回道:“集思广益,既然想法是可行的,诸将不妨是说说如何不稳妥,我们再重新安排便是!”
那范离出言道:“经此一役,的确是让范离认识到了海滨渔老终能搏浪,伯丕终归是领兵为吴国开疆拓土的大将之才!”
“殿下是否是有这般顾虑,派遣兵马奇袭寿郢,固然是可以牵制楚军,然则吴军却是不然。”
“江水暴涨,彭蠡防线毁于一旦,恰好是给了吴军更进一步的机会,欲要再夺郢都的伯丕十有**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闻言,林玧琰点了点头,不过最终还是说道:“伯丕能够做的出来,不过如今必须要进攻郢都,乃是因为,此战亦是我大秦在齐盟伐秦之中唯一破局的机会!”
“即便是越王已经是暗盟约定出兵……”林玧琰顿了一顿,随即一双犀利的眸子看向了范离:“但我大秦绝无可能将此干系到国之存亡的契机完全放在越国的身上!”
范离对这话坦然接受,诚然,越国的变数实在是太大,即便是范离也不能够保证越国能够百分百的协助秦国破除齐鲁燕韩吴楚的六国围攻之势。
如是,范离只对公子琰所说有查缺补漏的补充之说,再无半点质疑。
当日,秦军便是定下了方略,待一月之后,即六月江水暴涨之时,便是派遣一支奇兵顺江而下,奇袭楚国寿郢。
不过在此之前防止吴楚联军看出端倪,秦军亦是要派遣半数兵马收复洲邑营寨。
而另一方的伯丕自攻下洲邑营寨,以守为主以攻为辅,更是引入了楚军于洲邑北部两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