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闻言,亦是看着这六子,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本能的认为这位六子如今已经是率领秦军建立下如此之大的开疆拓土伟业,理当是沉寂下来,随着自己在朝堂之上磨砺几年之后,待自己百年之后,大秦将会安安稳稳的传至他的手中。
但是让秦公意外了,六子的不安分乃是深入到骨髓里的,根本就不可能套上了一层作为储君的枷锁,彻底收敛住自己的性情,是故,秦公的视线亦是看到了韩悝的身上,试用着眼神探问韩悝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韩悝见到秦公这副模样,亦是站出来对林玧琰问道:“殿下若是达成了心目之中的开府建牙,当如何处之?”
秦公闻言,当下才是佩服韩悝的思维慎密,此话倒是给了秦公去理解更深一点这六子究竟是怎么想的,轻易将自己手中的权柄托付于他人,哪怕是身为储君的六子,秦公也是忌讳不已。
林玧琰之回答了短短一个字:“休养生息,伺机北上!”
“休养生息?”秦公皱起来眉头,然后看着林玧琰:“简直是自相矛盾!既然是休养生息,当以无为而治,何必要你掌握大政权柄?”
“儿臣认为黄老之学的无为而治乃是最为下等的休养生息之策!”
闻言,秦公和韩悝不一而同的皱起眉头,看着林玧琰,久不出言,这黄老之术乃是如今的中原显学,即便是中原,黄老之学也是占据了一席之地,当今之世,即便是魏国齐国这等中原霸主,当政的权贵也是隐隐透露出来黄老之术的影子。
韩悝料想这位公子琰殿下绝不会无的放矢,当下朝着秦公拱了拱手,说道:“臣,亦是想要听听公子琰对这黄老之术以及休养生息究竟是有何见解?”
秦公也是点了点头,这六子向来便是见解独到,未尝不能听出来令他耳目一新的主意出来,故此秦公伸出了手,道:“好好说……仔仔细细的说!”
“儿臣不论黄老之学究竟是有何弊端,但是观百年前身为中原霸主的楚国,亦是实行了黄老之术不也是酿成了失去半壁江山的后祸么,难道只是因为当时的楚国没有黄老之术的大才么?”
林玧琰的一席话,亦是让韩悝想了想,楚国的弊政很多,黄老之术虽是一时之间让楚国有了称霸之像,实际上,亦是有着严重的后患,韩悝曾在游历之初,便是入过楚国考察,如今楚国世族林立,分割楚国的大权未尝不是信奉黄老之术的后果。
这已经并非是楚国没有黄老之术的大才能够盖住真相的了,事实上,百年前当听闻楚国任用黄老学派的学术治国的时候,中原的黄老士子趋之若鹜,楚国的黄老学术一度走到了中原的顶尖层次,更是名人辈出,造就了楚国的一代盛世。
但后果亦是冗重的,以至于那名将吴启这等百年不遇的将才亦是没能够促成楚国由衰转盛的裂变。
“儿臣此番与楚国打了不少的交道,亦是知晓楚国的臣权制约王权,乃是楚国的封君,公室分支无异于一个小诸侯,以此儿臣深知,大秦只可集中大秦国权于朝堂中枢,绝不可轻易托付于其它人,此乃根本。”
“因此大秦的休养生息绝不可仿照楚国信奉黄老之术那般无为而治,又是有为而治的休养生息!”
秦公亦是提醒六子道:“说出来具体的打算。”
“其一在于裁兵!”
“裁兵?”秦公皱起眉头,然后便是下意识的看向了韩悝,后者也是注意到了秦公的目光,也是用眼神告知秦公,自己绝没有提前告知公子琰有关于自己削减兵员的打算,故此,秦公再次将视线落到了林玧琰的身上:“自你参与国事以来,羽林军,云梦军,襄阳军乃至是汉水军,皆是你几乎一手创建的,孤当你穷兵黩武,如今却又和孤说起来裁兵,原因何在啊?”
“儿臣所说的裁兵,乃是裁剪本土的兵马,至于戍守边疆的南阳军、武关守军乃至是汉水军,不仅不能裁兵,反而需要源源不断的更换其军备,裁兵的军队乃是羽林、云梦、襄阳这三支,与常规的裁军也是有所不同,这些裁剪的兵员回乡,亦是需要组成行伍操练,待到大秦有战事,可传令各县县尉号召乡中老卒入伍杀敌,老卒归乡之后,可事生产,如此之多的士卒回乡从事生产,每年多出来的粮食足以养活数十万人!”
“然后呢?”至此,林玧琰所说的和韩悝所说的并无明显的差距,秦公亦是早早有了打算,故此才是这般问道。
亦是注意到了君父脸上的神色,林玧琰越是觉得秦公的承受能力实非寻常人可比,当下林玧琰道:“其二,便是授予民爵,完善大秦的耕战体系!”
“民爵?”听着这六子抛出来的一桩接着一桩骇人听闻的想法,秦公也是皱起来了眉头,如今大秦的局势就秦公看来便是恰到好处,并非是守成,而是事实便是如此。
爵是什么,秦公自己不过是一个公爵罢了,尚未逃脱爵的范畴,秦公岂会愿意将自己等同于那些市井百姓,阡陌人家,授予他们爵位呢?
即便是如今的军中将士,亦是不能够被老秦人接受封爵的,就勿论普通百姓了!
林玧琰所谓的耕战体系,还源于自己记忆之中的一丝模糊印象,但是如今,就是在林玧琰率军南征的途中,那镇守武关的军师由余也是并未闲着,布局陇东之后,便是窥伺陇西了,这其中若非是有数个强大的万骑部落挡住了大秦西进,说不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