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云虽是知晓此举的确是有亏天公的托付,但那位吴国使者已经是芈云能够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故,在将郢都北城的防戍之事交给了方弈之后,芈云便是回到了郢都东北的一处民居。
这里乃是那位吴国使者在郢都的落脚之地,说实话,芈云也是为这位吴国使者的勇气与魄力感到一丝钦佩。
正是两军交战拼的你死我活的时候,这位吴国的使者居然是敢对自己丝毫不遮掩地落榻在郢都之内,当真是觉得荆国的青铜兵刃不够锋利么?
芈云嗤笑着,随即也是摇了摇头,这位吴国使者的胆气的确是令芈云钦佩,不过终究是逃脱不了纵横家士子的口舌之利,当日那位吴国使者风轻云淡的一句“荆国的青铜乃是以铸造祭祀器物闻名于世,但是世人也皆是知晓,当今天下的青铜兵锋之利莫过于吴越之地,某岂会没有见识到青铜兵刃的锋利。”
想起这位郢都使者对自己的威胁毫不在意,芈云也是没有为难他,其中最为主要的原因,还是此人携带着吴国的诚意来的,如南王这柘王屈衍所预料的那一般,此番吴国参与新蔡会盟,非是为了所谓的“尊王攘夷”援助楚国,而是有着自己的图谋,至于吴国有什么野心,便是不得而知了。
但是不管吴国有什么图谋,与楚国貌合神离对荆地来说都算是一件好事。
不过一炷香的路程,芈云便是走到了吴国使者下榻的民居门前,如今郢都已经是陷入到了战事的慌乱之中,许多原本的郢都之民不是被征入了守卫郢都的大军之中,便是逃亡去了,但是芈云见到吴国使者下榻的院落,隐隐之中在这乱军之中保持着一种安宁。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有人到来,院落之内的小童也是推开了门扉,看着芈云:“原来是王上来了,小子家大人已经是等候多时了!”
“等候多时?”芈云皱起来眉头。
小童回道:“王上莫非是忘记了,此处距离大江并不远,对岸秦军的鼓声岂能够听不见,因此小子家大人已经是预料到了王上也就是在这一会儿到来,是故吩咐小子在这里开门。”
闻言,芈云朝着院落之内颇为忌讳的看了一眼,随后才是面无表情的进了院落,才是发现那位吴国的使者已经是坐在了地上的蒲团上,正在似笑非笑的盯着荆王芈云:“某早前便是说过了,吴国并非是荆王的敌人……”
观其面容,这位吴国使者的面容正是那位吴王重用的谋臣,范离!
“并非是孤的敌人……”闻言之后,芈云讥笑看着这位范离,毫不犹豫的拆穿道:“彭蠡之战,斩杀荆地五万士卒,更是在其后连夺孤数十城,放楚军入郢都界内,难不成孤的消息都是假的不成?!”
面对荆王芈云近乎斥问的语气,范离却是回道:“荆王莫要忘了,此战伊始吴国便是交易了荆地十万士卒的军备,彭蠡湖对视宽阔,但是吴军的士卒皆是见惯了东海的风浪,岂会是在小小的彭蠡被荆南王区区……数万老弱残兵堵住?”
面对范离所说,荆王芈云也是惊骇不已:“吴国居然知晓……”
为了抵抗楚国以及秦国两路夹击,在南王预判吴国不会和荆地大规模开战的情况下,芈云也是调用了豫章和桂阳的南王系兵马支援东柱国芈负和西柱国熊纪,而南王则是率领着数万的豫章之民与吴国对峙在彭蠡湖上,原本还以为南王乃是善用疑兵之计,拖住了吴国……但此时才是知晓吴国早已经是看穿了。
“彭蠡一战,吴军不掩饰兵锋的情况下,豫章军早已经是撤退,所谓的五万之数乃是吴国报给楚国随意取的数字,不知荆王如何得知?再者在荆地收缩兵力之郢都,郢都之东几乎是拱手让给了楚国,吴国先行伐取,亦是给了荆人足够逃亡的时间,试问荆王,若是被楚军得城,有几人可以幸存?”
就是在荆王芈云为范离透露出来吴国早已经是知晓豫章乃是疑兵之计震撼的同时,范离又是说出来如上的这些话,才是让荆王芈云睁大了眼睛,看着范离,震惊的说道:“孤在好奇……吴国究竟是在谋算着什么!”
范离笑笑,才是走近了芈云几步,当下就被护卫芈云的扈从士卒拔出来了长剑阻止住了,是芈云摆了摆手,知晓范离乃是有着极为隐秘的事情来说,众多扈从士卒才是方才退下。
只见范离凑近了芈云笑了笑,才是吐出来了一行话:“某的眼睛素来明察秋毫,与荆王交涉了数次,尽管荆王也是百般遮掩,但某还是看出来了,荆王乃是一位……女儿身!”
似乎是被范离的一席话,直击了心中最为软弱的地方,芈云居然是惶恐状看着范离,不得不说,这个秘密乃是埋藏在芈云心中最深的秘密,此番从范离的口中说了出来,芈云不禁是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幼时的芈云,因为祝融天公一直没有子嗣,故此才是将芈云作为公子公示诸人,曾经芈云在一些宫内的荆女面前暴露了女儿身的事实,那些荆女便是全被祝融天公秘密处死了,就是为了护住祝融天公的世子乃是一位女儿的惊天之秘!
察觉到了芈云眼中透漏出来的杀气,范离也是退后了一步,看着林荆王芈云笑着说道:“王上不必如此紧张,这郢都之内尚有吴国的死士,荆王真当此时的郢都还是昔日的郢都么,来某的庄院里居然只是携带这么点护卫,不瞒荆王,若是某在这院落之内有任何异动,荆王和身边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