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林玧琰摸了摸衣袖,向着箔锡问道:“可有实物?”
箔锡点了点头,便是吩咐左右的随从取过来那“黑土”的食物,乃是用一个坛子装着的。
林玧琰见人打开了这坛子,心中已经是有了决断,问道:“可有火信子?”
火信子?!
箔锡神色有异,实在是没有想到林玧琰居然能够将此物和火信子联系到一起。
郡守……殿下还真是见多识广啊!
箔锡如是想了想,便是吩咐人拿来火信子,果然这位殿下接到了火信子之后,便是燃着了一把火,直接将这坛内的“黑土”倒在了火把之上,不过是一小部分罢了。
与“黑油”不同,这“黑土”似乎并非是可燃物,燃烧了足足数息的时间,居然没有燃起来大火。
陆丰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殿下,这土如何能够点燃?”
“这并非是土,而是黑石……”
说话的并非是林玧琰,而是站在大匠中央的周伍,即是那名被掳掠过来的韩国大匠。
陆丰闻言,看着这名周伍,眉头皱着更深了,这位周伍乃是一名有着本事的大匠,这段时间,周伍建言的“仿韩国铸铁炉”便是足以见证这位大匠的真正的本事,但是陆丰依旧问道:“黑石?难道就是韩人炼铁的黑石!”
周伍点了点头。
陆丰把持不住心中的激动,走上前来细细打量原来这不起眼的黑石,居然是拿过了一把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察觉到没有什么异常,脸色才是稍稍缓释……
“黑石……这个名称不切实……”
一边的林玧琰说道,随即便是站了起来,瞧着众人说道:“此物非石非土,不如称呼为煤……如何?”
“煤……”
众人皆是念叨此字,不过终究是没有明白这“煤”的名称来意,纷纷是看向了林玧琰,以求一个解释。
但是林玧琰并没有纠结此处,而是扭头看向了那韩人周伍,说道:“既然周伍大匠知晓此物的来历,不妨来说一说韩人是如何利用此物的……”
“这……”周伍有些迟疑,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如是对众人说道:“大韩……韩国也有这黑石……姑且随殿下称呼为【煤】吧,用来冶铁,比之木炭炼铁,无疑是好了太多,不过韩国作为冶铁的煤,乃是开采地下数十丈的优质煤,我观这煤,煤质疏松,杂物较多,算是最劣等的煤,不过秦国冶铁有那黑油,比起来煤无疑是好了太多!”
林玧琰点了点头,随即扫了这周伍一眼,此人虽然是韩人,但终究不失为一位可用之人。
“这煤……的确是如同周大匠所说,与如今铸造坊的冶铁而言,助力并不大,单单是黑油作为冶铁的燃料,大秦已经是超过了韩国……不过,此物的妙用可是远远不止如此……”这个时候,林玧琰依旧是看回了那名周伍,问道:“不知道韩究竟是怎么开采这些煤的,还请周大匠告知此事。”
周伍对于这一点倒是没有犹豫,直接说道:“韩国每年俘获的戎人有数万人,用来开采煤铁之物,已经是完全足够了……”
对此,林玧琰也是点了点头,数万人……韩国几乎每年丧失在开采煤铁的奴隶,便是有着数万人,这几乎是如今江夏的全部人口,这般消耗,大秦实在是消耗不起,即使消耗的起,恐怕担忧诸侯国对大秦的异论,恐怕也不会做出来如此有伤天和的事情。
想了想,林玧琰终究是对箔锡说道:“将发现煤的地方尽快告知郡守府的季梁和黄荃,尽快组织一些人马前去探查清楚。”
“喏!”箔锡点了点头应道。
“先将农具打造出来,至于优质铁料的事情,我会尽快差人想办法,你们先用着仅能够发现的优质铁料钻研三十锻的锻铁技艺,最快明年春上,也要竭尽全力装备出来一支可用的云梦军!”
“喏,铸造坊上下必定是竭尽全力,完成郡守的嘱托!”箔锡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应道。
这个时候,林玧琰也是看向了那韩人周伍,这一次打量的格外仔细,甚至是注意到了其手中因为常年打铁的而磨出来的老茧,以及被火灼伤了的伤痕,才是缓缓走到其面前,问道:“周大匠看上去似乎并不想为大秦效力?”
“小人不敢……”闻言,周伍连忙跪在了地上,极为惶恐的否认道。
林玧琰说道:“周大匠不必紧张,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不过我也算是听闻周大匠的一些事情,似乎以前是韩国侠氏的府中匠人,后来韩侯收拢兵权,不惜大肆屠戮了侠氏,似周大匠这些匠人也是被充作了韩宫的铸造奴隶,反观在我大秦,铸造坊众人皆是有田产,年有俸禄,比起来韩宫的一介奴隶身份不知要好了多少,却不知周大匠为何常常是面色寡欢?”
出乎周伍的意料,没有想到这位据说是大秦公子的江夏郡守,居然会是对自己一介奴隶出身的匠人如此知根知底,当下不知为何,竟然是道出来了实情,说道:“郡公大人,并非是伍不为大秦尽心尽力,韩宫虽然清苦,但小人的一家老小终究是在内,即便是伍得到了万贯家财又是怎么样,终究是亡命之人罢了……”
“原来周大匠担忧的只是这个……”林玧琰摆了摆手,随即看向了周伍身后的数名韩人出身的匠人,皆是问道:“你们也是如此想的?”
这些匠人面面相觑,面色皆是犹豫,不过终究是先先后后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