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譞的所作所为非常的不合情理,但是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无论是志得意满的八大臣,还是有金手指的果兴阿,都不是太相信奕譞的话。但是政治人物都有最基本的小心,虽然奕譞的话近乎扯淡,但是八大臣和果兴阿都派人去核实了一下。
核实的结果就很奇妙了,奕譞夫妻的确在咸丰大行之后频频出入后宫,肃顺也真的在宫门口遇见过奕譞,而且两人的对话真的和奕譞描述的差不多。不过八大臣内部有肃顺的独家爆料,才知道奕譞耍了滑头。话虽然是一样的,奕譞的描述和实际情况中的语气却大不相同。按奕譞所说,肃顺说这番话时的口气应是是如临大敌,满怀戒惧,急切的想把奕譞赶走。而实际上肃顺只是和奕譞逗闷子,语气非常的轻佻,因肃顺从来没有重视过奕譞,所以当时只是回家路上的肃顺和奕譞开玩笑而已。
虽然奕譞的话有不实的地方,但是两宫太后与醇王福晋都说了什么,又与奕譞都说了什么,这个可就没法查对了。虽然两宫太后与八大臣原都是咸丰一系,而且刚刚商谈好了对于权利的分割,正是关系紧密的时候,按理不会有奕譞所说的那种想法。但是西太后身边的安德海真的不见了,刚从神机营提拔上来的荣禄也忽然告病在家不再露面,奕譞的话好像正在应验一样。更离谱的是奕譞自己也动了,他居然连借口都没编圆,随便打了个招呼,就颠颠的跑回了北京去。
放了一个大消息就突然消失的奕譞,可是把整个承德政坛都给打乱了,无数的人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猜测着事情的真相。皮润民也是失眠者的一员,而且他熬的眼眶都塌了,满眼血丝的盯着墙上收集来的情报。皮润民自问理政治世不如邹德归,通达兼理、操持细务不如郑奇峰,他的特长就是分明官场、洞悉局势。现在所有人都被奕譞给弄懵了,皮润民觉得自己应该是站在房梁上,高瞻远瞩的给果兴阿指明迷途,不然他还怎么当果兴阿的首席谋士。
“泽远先生,算了吧!这醇郡王兴许是喝多了胡说的,世事无常,巧合的事多了,您别劳神了!”果兴阿看着皮润民都快喷血了,所以带了邹德归一起带着膳食来看望他。
“此事绝非巧合,醇郡王于人前口出暗室之情状,绝不是酒后胡言,其中必然大有深意!”皮润民左手烟袋右手茶,点心水果样样不缺,可是他一样都没动,反而在不停的薅头发。
“你也想了一天都多了,您说会不会醇郡王说的就是真的!”果兴阿也回忆了快一天了,历史上好像的确有奕譞帮助慈禧和恭亲王联络的记录,而且好像记载的内容和奕譞说的也差不多。
“且不说两宫断然不会有这等心思,就算两宫真有密议托付与醇郡王,醇郡王疯了不成,居然把事情吵嚷的世人皆知!”皮润民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醇郡王毕竟年轻,能力和性情都还有许多不足。两宫所托非人,所以醇郡王受命之后,因性格轻佻所以招摇了一些!”好像历史上对这位七爷的评价也一般,不过是中人之资而已。年轻人忽然知道了全天下最大的秘密,在亲戚面前显摆一下,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醇郡王今年也二十一岁了,如何会这样不识大体,而且他这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胡为,七爷再是蠢笨,也绝没有这么糊涂。”皮润民心底还有一句话,这个七爷可不简单。
“这就是个邪门的事,再让杂务科查查看吧!”果兴阿也觉得奕譞不会那么傻,但是奕譞的行为还是很难找到合理的解释。
“不必了,醇郡王说的一定是假话,只是我还没猜透他的图谋而已!”皮润民信誓旦旦,他已经把不简单的七爷当成了他的头号大敌。
“不一定吧!”果兴阿觉得素来被人忽视的奕譞,好像没这么大的能量。
“按七爷所说,两宫对顾命八大臣极为不满,甚至怀疑他们有谋逆之心,所以要宗室亲王及众臣设计筹划,要收拾八大臣。这非但与眼下的实情不符,而且摆明了就是照抄里的衣带诏。”皮润民甚至想出了奕譞故事的出处。
“事有巧合吧!两宫与八大臣的关系好像挺一般,之前在大行皇帝灵前,还吵了四天呢嘛!”果兴阿的脑子里,西太后与肃顺就是天敌。
“两宫与八大臣,说是一体同心有些过了,但起码也是相互扶持的关系。”皮润民又开始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怎么会?”果兴阿的某些观念还是很顽固的,比如西太后不是善茬。
“八大臣是大行皇帝的嫡系班底,两宫太后代表了大行皇帝的正统传承,他们本来就是一回事。用军门的话说,就是一个大派系里面的两个小分支,虽有差异,却是出自同源的。”皮润民开始分析八大臣和两宫的出身。
肃顺等八大臣都是咸丰的心腹,一直跟着咸丰混了十一年的老部下,是咸丰一系的中坚力量。两宫和嗣皇帝则是咸丰的老婆孩子,代表着咸丰的传承,他们是咸丰一系的新一代领导。两宫和八大臣都是咸丰一系的力量,不过一内一外而已,说道根上都是出自咸丰的政治力量。
“肃六哥和西边的都是要强的人,一山难容二虎也是有的!”果兴阿觉得肃顺和西太后掐起来是很正常的,两个人的性格极端的不合。
“性情不容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就算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眼下也只能合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