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书记,你现在带我们去哪?去见姚县长吗?”奶奶问。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胡书记转头,他为难地说:“不是,我现在是为你们谋求出路。”
“难d县老爷也不能法办逼死我妈妈的卢富贵吗?还有那个作威作福的村长卢长喜?”小唐云不理解。
胡书记闻听不禁莞尔,“县老爷是旧社会的称谓,县中大小事也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但现在是新社会新面貌,不是一言堂。卢富贵这个案子复杂,必须要县委开会商议,经由县公安局调查才能法办某人。”
“显然你们祖孙俩逃到赵家庄也发现了,那里两年前就分田到户,搞活经济,不仅赵家庄如此,我们胡集镇全如此。可是卢庄呢?刘集镇呢?他们总是找理由敷衍。”
小唐云低头沉思片刻,忽然说:“既然改革开放是国家的政策,想必也是县老爷安排下去的,他们居然敢不执行县老爷的安排?这不是找死吗?县老爷会容许下级不听话?”
胡书记再次失笑:“你又说错了,不是县老爷,你可不能受你奶奶言语的影响。如今全县工作也不是县长一人安排的,比如还有我们临河县第一把手县高官林书记,分管县里工矿企业的刘副县长、分管教育工作的朱副县长、分管乡镇工作的张副县长等等,另外还有法院、反贪局、公安局等等,各项工作由县委统一开会商议后才安排。”
“同样,安排工作也不像你想的那样,下级必须言听计从,在我们新社会的体系中,容许下级提意见,如果错了,上级也必须采纳意见,即刻改正。”
“然而这却让刘集镇乡领导钻了空子,张副县长多次去刘集镇做工作,可是刘集镇乡领导找出一大堆理由,说刘集镇现阶段不适合搞改革开放。”
“那就这样放任?”奶奶插话。
胡书记望向奶奶,他笑道:“这次县委林书记去市里开会就是为了此事,据闻刘集镇乡长背后有关系,你懂得。不管在哪里,还是针对某件事,只要沾上什么关系,那处理起来总会瞻前顾后。没办法,不仅我国如此,世界各地都如此,但凡有人居住的地方,就会产生关系……”
“胡书记,你说了这些,就是为我和奶奶谋求出路?还是说为了官官相护找理由?你也怕了?”小唐云闻听渐渐不满。
胡书记脸色难看,他厉声道:“我胡方明行得正,坐得正,从来就没怕过谁,这次我帮你们,也是顶着乌纱帽不要!”
“什么?”小唐云和奶奶闻之色变。
前面的司机回答他们:“你们祖孙俩真是不识好人心呀,这次要不是胡书记再三恳求,姚县长也不敢冒着风险将这车子借给他。你们不懂,不要小看这辆红旗牌轿车,哼哼,我开这车子一、两年以来,就算在县城里,某些头头脑脑也得对我点头哈腰,为什么呀?因为这不单单是县政府的车子,还是姚县长的专车!”
“这辆车子带着你们祖孙俩,就相当县委给你们俩开的通行证,只要在我们临河县范围内,没人敢阻拦;同样,到了下面乡镇府,甭管哪个乡镇府,也得客客气气招待!”
“你话多了。”胡书记打断司机的话,他调整语气,尽量和蔼地对唐奶奶说:“我打算用这车子带你们去上饶乡。”
“上饶乡?”小唐云和奶奶异口同声地惊问。
原来前者没听说过这个乡镇名称,他太小,仅是知道刘集镇附近几个乡镇;后者奶奶却是听说过,上饶乡特富有,在临河县最南端斜角插进另外一个县,该乡镇距离长江仅有一百多公里,是临河县唯一的鱼米之乡,在整个江州市也是榜上有名的富饶之乡,听说那里家家都通上电,不像这里。
哪怕是胡集镇还没通上电,更不要说贫穷的刘集镇……
司机忍不住又插话:“是的,胡书记向姚县长借这车子就是为了去上饶乡,因为我们姚县长的老家就在上饶乡。我可告诉你们祖孙俩,要是因此影响刘集镇改革开放工作的推进,不仅胡书记要承担责任丢掉官帽,只怕姚县长也要承担连带责任!”
“住口!”胡书记猛地打断司机的话。可是小唐云和唐奶奶是听说出来,事情果真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刘集镇乡领导正愁找不到最合适的理由敷衍县里,如今倒好,借口来了……
不过胡书记却安慰他们两,“你们不要担心我,只要你们到了上饶乡安顿下不再提起此事,我想刘集镇乡领导,尤其是卢庄村长卢长喜和卢富贵也不愿提起。当然,只要我有机会,一定会这将两人绳之以法!”
司机忍不住再次插话:“胡书记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姚县长曾经私下说,不出几年,胡书记就会调到县里,不单单是因为他在胡集镇工作做的出色,他搞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宏伟计划据说已经引起省里重视……”
胡书记转过头去,对司机说:“你好好开车,你老说话,要是不小心让车擦着了、碰着了,我可不掏钱修理。”
司机大笑:“胡书记你放心好了,凭借我在部队里十几年的开车经验,哼哼……”
“安心开车,这次非同小可,我们必须把他们安全地送到上饶乡。”
胡书记言语间,不再说话,小唐云和奶奶一时间想得很多,也没说话,祖孙俩只是看着车外风驰电闪地闪过一栋栋建筑、一排排如站岗士兵似得路旁树木。
十几分钟后,这辆临河县县政府姚县长专用的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