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屋里,厉竹坐在桌前,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端着药碗,晃呀晃,晃呀晃,一脸的黯淡。
真是无聊透了,她院前院后整个转了几圈,几间屋子也是旮旮旯旯都瞅遍了,连一只活物都没看到。
吃了睡,睡了吃,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给自己做吃的。
低低一叹,见药碗里的药都被自己晃出来了,便停了下来,送到唇边,一口气饮下。
刚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药渍,准备将药碗放下,蓦地听到外面的传来一记声响。
“吱呀”一声,似是有人推开院门的声音。
她眉心一跳,手里的碗就停在了半空中,然后才轻轻缓缓地放在桌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偷偷探头朝外望。
应该不是风吧?
没风呢。
也肯定不是她父亲。
父亲临走前说过,一日两日肯定是不会回的。
难道是要杀他们的人找上门来了?
吓得不轻,她连忙起身,想找个地方躲,可刚站起来,步子都还没迈开,一袭藏青色华服的男人就闪身进来。
真的是闪,就像是知道屋里有人一般,急切而入。
厉竹呼吸一滞,对方也脚步一顿。
因为已经直咧咧打着照面了,厉竹想躲都来不及,就这么四目相对,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你是谁?”男人先开了口。
厉竹长睫轻颤,这个问题不应该是她问他吗?
这可是她家,是他擅闯她家!
“你又是谁?”她不答反问。
男人也没有回答她,转眸看了看屋中左右,“你住在这里吗?”
“是”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是被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改成:“暂时是。”
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她不能轻易交真言,就这一身衣着,就这一身气质,很显然非富即贵,若也是皇室中人,稍不注意可能就会暴露自己,惹祸上身。
她也不能说自己只是路过,屋里一看就是住人的。
“你为何暂时住在这里?”男人拔起大长腿,踱了几步,再度环顾了一圈屋内,然后一脸审视地打量着她。
“因为......”厉竹脑子一转,“因为我是随父亲一起上山来打猎的,父亲见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跟着还是累赘,又见这小屋荒着无人住,便让我在这里等他。”
男人没做声,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又走到窗边,探头望了望外面,才开口:“这山里到处都是瘴气,到这里来打猎?”
“嗯,瘴气父亲知道的,父亲说,就是因为有瘴气,一般人不会来,猎物才多。对了,既然有瘴气,公子又是如何上来的?”
“我有药。”男人一直在看屋中一切,信口回道。
有药?
厉竹眸子瞬间就亮了。
食了药,过瘴气地带就无碍是吗?
轻咬了下唇,略一犹豫,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公子的药能给我一粒吗?”
男人一怔,转眸看向她。
她只得讪讪解释:“我们是昨日上来的,父亲到现在还没有回,我是......我是想备着一粒,以防......以防万一.......”
说完,就一脸乞求、眼神巴巴地望着他。
她的言下之意是,若万一有什么意外,她不至于困在这山上不能出去。
男人微抿了薄唇,又沉默地看了她片刻,终是伸手探进袖中掏出一粒药丸,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谢公子。”厉竹开心地将药丸拿起来,攥在手心,“对了,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他日有机会,我定会感谢公子。”
“不用了。”男人淡漠转身,拾步出了门。
又在院中站了一会儿,缓缓环顾,似是有些不舍的样子,然后才走出院子,打马离开。
厉竹高悬的一颗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垂眸,她看向手中药丸,拂裙坐回凳子上。
萍水相逢、素昧平生,她能相信那个男人吗?
这药丸果真是避瘴气的药?
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若是毒药,那她就是自己作死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
若他想她死,实在太简单了,刚才完全可以直接杀了她。
从他闪身而入,以及飞身上马的身手来看,他肯定会武功。
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会武功的男人,而她一介弱女子,捏死她还不是跟捏死只蚂蚁一样。
根本没必要荼毒这般辗转。
所以,药丸应该是安全的。
这般一想,她就放了心。
提壶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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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林动,秦义打马在林中穿过。
方才一来到院门口,看到院子里被人收拾过,他还以为他师傅回来了呢,心情狂喜又激动。
结果,谁知道是借宿暂住的。
那女人眼神清澈,看起来很单纯,似是不在骗人。
而且,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再说了,骗不骗,也不重要,他们接下来也不会有交集。
他只想找他的师傅。
师傅,你到底在哪里?到底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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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太子府
常姜踏进秦羌厢房的时候,秦羌正坐在灯下,望着桌上的那个装厉竹骨灰和竹榻灰的玉坛子微微失神。
感觉到有人进来,他才怔怔收回视线,看向门口。
见到是她,秦羌眸光微敛,起身,将玉坛子送到壁橱里放好,然后才回转身问她:“姜儿有事?”
常姜看了他一眼,没做声,反身将房门关了。
秦羌疑惑地看着她,以为她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