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可是气氛却明显尴尬了不少。
皇帝脸色难看。
秦毓坐在位子上,拿着锦帕捂着鼻子,一张脸铁青。
秦羌同样五官绷得紧紧的,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凌厉。
好在丝竹弦乐之声不断,舞姬还在翩翩起舞,多少能掩去一些尴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大气不敢出。
幸亏是夏日,太阳烈,酒水又挥得快,厉竹胸前湿掉的衣服没多久就干了,她转过身来,立好。
秦义轻凝眸光,视线一一从皇帝、秦羌、秦毓脸上掠过,又看向垂眸颔立在常姜身后的厉竹,执起杯盏,静静饮茶。
虽然后面没再出什么事,但是画舫靠岸后,皇帝就称事回宫了,他一回宫,赏荷会就也草草结束。
不知是被秦羌的举措吓到了,还是怎么的,回府的路上,原本是个小话痨的常姜明显沉默了不少,回府以后,更是说自己有些累,也没有缠着秦羌,就回房去休息去了。
秦羌朝自己厢房走。
雷尘和厉竹跟在后面。
谁都没有说话。
秦羌进屋。
雷尘和厉竹守在门外。
雷尘站在那里,看看一旁的厉竹,又扭头瞅瞅屋内,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还是转身进了屋。
还以为男人在看书,或者看公文,让他意外的是,都没有,男人坐在桌边,双手掩面撑在桌上,似是疲惫至极。
见他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睡着了,雷尘也不敢贸然打扰,转身准备出去。
男人将双手自脸上拿下来,问他:“有事?”
雷尘一怔,又回过身。
见他的确一脸疲惫,且一双眼睛大概是因为刚刚双手掩压的缘故,蕴着一抹血色。
雷尘又犹豫了片刻,才开口:“殿下今日所举,怕是怕是要让皇上起疑了。”
虽然事后教训秦毓的那一番说辞合情合理、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没有什么漏洞,但是,皇帝是谁,老奸巨猾得很,又岂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秦羌挑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身子朝后面椅背上一靠,没好气道:“本宫当然知道,还用得着你来提醒本宫?”
“那殿下为何还要”
“本宫做什么还要跟你说明原因吗?”秦羌蓦地愤然厉吼,将他的话打断,并且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上。
雷尘吓得赶紧噤了声。
“出去!”秦羌扬手指向门口,脸色很不好。
雷尘赶紧对着他鞠了鞠身就退出了厢房。
厉竹站在门口,虽然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秦羌的那一声吼,以及拍案的声音,还是听得清楚。
见雷尘出来,她也没有多问。
下一刻又听到男人的声音沉沉自屋内传来:“雷烟。”
眸光一抖,她扭头看看屋内,又看看雷尘,这是在唤她吗?
雷尘示意她快进去。
不知秦羌意欲为何,她敛了心神,拾步走入。
屋内男人坐在桌前,正在将一张空白宣纸铺展于桌面上,眉眼未抬。
厉竹走至跟前,还未来得及行礼,男人已先出了声:“研墨。”
厉竹一怔。
喊她进来是让她研墨?
平素伺候笔墨不是有专门的婢女吗?
心里也就那么疑问一下,她便轻挽了衣袖依言去做。
好歹今日这个男人为她出了头,无论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也好,还是为了立他太子的威风也罢,她毕竟是受他维护的当事人。
从墨盅里取了一枚墨锭放于砚池中,倒入清水,执起墨条她缓缓磨了起来。
因为很专注,一直低垂着眉眼看砚池,便也没有注意到男人狠狠攫着她的视线。
直到研墨的手腕骤然被男人大力握住。
厉竹吓了一跳,差点将砚池带翻。
“厉竹,你说,你是不是给本宫用什么药了,或者用了什么毒?是不是?”男人声音沙哑,胸口起伏。
厉竹怔了怔,甚是莫名。
用药?用毒?
他的意思是他中毒了吗?
见他脸色难看,眸中猩红,眉目之间尽是痛苦,厉竹呼吸一紧。
都顾不上去否认,第一反应便是伸出另一只没有被他钳制的手,去探他的脉搏。
可指尖还未触上,就被他愤恨地一把甩开,而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却是更加用力握紧,将她朝自己面前一扯。
厉竹踉跄一步,腰腹撞向桌边,都顾不上去护痛,就被他大力扯至跟前。
“不然,你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残花败柳而已,本宫会为了你不管不顾?”男人咬牙,胸口起伏得更加厉害,甚至喉咙里都有细微的嗞啦声传出。
他坐着,她站着,他灼灼盯着她,眸里的猩红妍艳刺目。
厉竹有些被他的样子吓住。
不过,她也终于明白过来,他口中的下药、荼毒是什么意思了。
心口微微一松,为他不是真正的中毒。
然而,却是有更大的悲凉从心底深处泛出来。
所以,今日在王府,警告她,让她消停点,结果自己冲动疯,去打秦毓,如今是想将这个责任怪到她头上是吗?
觉得是她对他下药荼毒了,他才会如此失控,是吗?
这联想能力,这推卸责任的能力,真是再也没谁了。
厉竹轻轻摇了摇头,觉得这个男人完全不可理喻。
“秦羌,不错,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残花败柳一个,可是,我也不至于下贱到给一个男人下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