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自压制住,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面色如常。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面的那份震荡。
所以,他就是兰婕妤的儿子是吗?
太意外了!
这真真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若是卞惊寒知道了,也肯定会惊得下巴掉下来吧。
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就是兰婕妤的儿子!
一个婕妤的儿子如何能称帝?何况在外人眼里,还是一个痴傻疯癫的婕妤!
卞惊寒那次说,当年的夺嫡之争,皇子死的死,伤的伤,可见当年这个男人一定是经历了一番宫廷恶斗、一番血雨腥风、一番生死大战,才拥有了大楚江山。
还有,《景康后妃史》上记载,兰婕妤于生下皇子五年后去世,也就是这个男人五岁就没了母亲?
母亲是疯子,本就是他人生的一大污点,在这等级强烈的后宫之中,在这失势皇子不如狗的皇宫之中,一个五岁的孩子,一个背负着人生污点的五岁孩子,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是如何一步一步走上皇坛的?
她不知道,她也很难去想象。
她甚至都无法去想象他怎么活下来的。
也难怪他会如此冷血无情,也难怪他会这般淡漠亲情。
心里面正大动得厉害,忽闻男人威严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弦音蓦地回过神来。
也是服了自己,这种时候,她难道不是应该先想如何让自己脱困,如何回答他的提问?竟然还有些心思去想他的事情去了。
主要是她震惊了,真的太震惊了。
承认,还是不承认,她快在心里做着权衡。
如果承认,会出现两种结果。
一种,他看在她跟兰婕妤一样的份上,宽待她几分。
另一种,不仅不会宽待,还会治她的欺君之罪,毕竟当日卞惊安拿出字条的时候,她是否认的,否认字条是她写的。
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
而如果不承认,就只有一种结果。
就是维持此时此刻的结果,她被关天牢,等候处置。
原则上来说,不承认,维持现在的结果是比较安全的,而承认了,就等于去赌,赌生死两种结果的其中一种。
可是,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她被关天牢,是不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所为。
如果是,维持现状的结果也不是安全的,也横竖是死,因为这个男人既然如此处心积虑设计,就不会让卞惊寒查到真相的,一定会在卞惊寒查到真相之前,处死她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宁愿去赌一把了,承认自己穿越。
所以,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今日之事是不是这个男人所为。
“你是在考验朕的耐心吗?”见她依旧半响没动静,皇帝又沉沉出声。
弦音眼睫一颤,连忙伸手执笔,在砚台里蘸了蘸墨,伏地而写。
【请问皇上,奴婢可不可以缩骨回答皇上,这样写太麻烦了。】
写好后,弦音托起宣纸,呈给皇帝看。
皇帝垂眸看了看,又扬目看了她一眼,情绪不明地“嗯”了声。
将宣纸放下,弦音俯谢恩,随后,便站了起来。
立正、站直、舒展双臂、凝神、闭眼,凭着感觉,她用力一缩。
皇帝一瞬不瞬看着这一切。
看着她原本成人的身子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孩童,看着原本非常合身的衣服此刻又大又宽松,空荡地穿在身上就像是道姑服,皇帝虽面色未动,心头却也禁不住微汗。
弦音准备跪地,“谢皇上恩准!”
因为衣服太大太长,一不小心就踩到了自己的衣摆,结果人还没有跪下去,就“哎呦”一声,直直栽扑于地,摔了个狗啃泥。
皇帝嘴角抽抽。
春日的衣服本就单薄,牢房的地面又冷硬,弦音摔得不轻,痛得龇牙咧嘴,小脸上的五官都皱巴在了一起。
见皇帝一脸汗意地看着自己,她连忙忍着痛意爬了起来,重新跪好。
“现在可以回答朕了吧?”
弦音抿唇,略一沉吟:“请问皇上能不能先恕奴婢的不敬之罪?”
“什么意思?”皇帝没懂。
“奴婢想跟皇上打开天窗说亮话。”
皇帝怔了怔,似是不意她如此,稍作静默,点点头,“嗯。”
弦音便开门见山了。
“请问今日这件事是不是皇上所为?”
反正,如果是他所为,自己横竖是死,如果不是他所为,他定然有所反应,她豁出去了。
皇帝闻言愣了一下,以为她要回答他问的那个字条的问题,谁知她竟然反过来问自己问题。
而且这问题问得......
这是怀疑他一堂堂天子,来陷害她一下人丫头吗?
“聂弦音,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皇帝声音沉沉。
事到如今,弦音反而不惧了。
“回皇上,奴婢知道,所以奴婢才先求皇上赦免不敬之罪。”
皇帝沉了脸。
“朕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陷害你?”
“因为皇上怀疑奴婢是异类,想处死奴婢。”弦音指了指他问的那张字条。
末了,又紧接着解释道:“奴婢真的不是异类,不是妖魔鬼怪,皇上想啊,如果奴婢是,又怎么会在龙吟宫里被禁卫抓到?奴婢应该神通广大才对,为何会被人设计身陷死局?”
不知道该如何正面回答他,她只能跟他打太极。
“朕有说过你是妖魔鬼怪吗?”
“皇上是没说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