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将视线撇开,可很快她又意识到不妥,自己现在是江语倩呢,而且,隔着有些距离,她难道还怕他识出不成?
不能此地无银、自乱阵脚。
遂大大方方地跟他对视了一瞬,然后再大大方方、若无其事地转眸望向别处。
望向别处她又觉不妥,她是不是应该看江语倩的父亲江良?因为左右两边秦燕和宋蓉已都是探头探脑在找各自的爹。
可她不认识江语倩的父亲江良啊!
遂干脆垂了眼看向自己的脚尖。
忽的听到旁边的秦燕特别开心激动地低声道:“三王爷过来了。”
弦音心口一撞,抬眼,果然就看到卞惊寒已经自席间出来,墨袍轻荡,步履从容地朝她们这边走。
弦音顿时就紧了呼吸。
他过来做什么?
难道认出了她?
不会不会,不可能!
他的意识里她已经是一个死人,而她现在是在皇宫,且还是高官重臣的女儿,未有任何动作,未开口说一个字,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认出她,那他就是一个神!
这般一想,心下就安定了许多。
她强自镇定的间隙,卞惊寒也已快行至跟前,秦燕和宋蓉都娇羞满面地颔跟他打招呼:“三王爷。”
她也连忙跟着一起颔了颔。
大概是见她只颔,不吭声,卞惊寒脚步顿了顿,朝她看过来。
“江侍郎的女儿?”他忽的开口。
弦音眼帘一颤,再度颔了颔。
“你跟本王认识吗?”他又问。
弦音怔了怔。
何出此言?
她有什么反常或者过激举措吗?
没有啊。
她甚至都没有怎么看他。
摇摇头,一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本王见你招呼都不愿意跟本王打,话都不愿跟本王说,还以为你跟本王认识,对本王有什么意见呢。”
弦音:“......”
也太能以为了吧。
还有,这是他吗?
一贯的清冷孤傲哪里去了,怎么变得这般婆妈了?
强迫自己勾起一抹微笑,依旧是摇摇头。
既没有口技能变音,又不像神医有药物能让自己变音,她只能不做声。
好在卞惊寒也没有再多做纠缠和停留,拾步从她们边上走过去,吩咐她们后面的一个宫女:“本王的筷子掉地上脏了,去给本王重新取一副干净的来。”
“是!”宫女领命而去。
他又转身从她们的身边经过,回到席间自己的座位上。
弦音心里汗了汗。
原来他过来是让她们后面的宫女取筷子。
席间穿梭的布菜的宫女也不少啊,用得着专门亲自跑一趟吗?
那厢,小太监也跟皇帝通禀好了,皇帝让他直接通知几位当事人就行,反正就只是看一眼,不用打断宫宴。
小太监便下了席间一个一个通知。
被通知到的,就会转过身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弦音终于见到了江语倩的父亲江良。
虽然以前不认识,但是江语倩跟江良长得太像,以致于江良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她当即就知道了是他。
她朝他笑笑扬扬手。
随后,小太监又过来了,说已经见面完毕,她们可以回住所去了。
就在她们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人喊住。
赫然是卞惊寒。
他再度从座位上起身,却并不是来她们这边,而是拾步朝前面皇帝那厢走去。
“父皇,正好几个见习女史官都在,儿臣有件事要跟她们处理一下,能否借父皇的三思殿一用?”
皇帝不明其意。
“你跟她们能有什么事要处理?”
“那日有宫人在御书房的屏风后拾捡到一张纸,上面鬼画符一般写了些关于儿臣的胡言乱语,儿臣本不想计较,可今日见她们正好都在,就想了解了解此事,也算是教教她们规矩。”
皇帝怔了怔,自是知道他说的那日,就是处置秦心柔那日。
“胡言乱语?什么胡言乱语?”
卞惊寒干咳了一声:“这个父皇还是不要问了,儿臣都说不出口,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皇帝听完竟笑了。
也大概猜到了是些什么话。
“三思殿反正空着,你想用就用,只是,她们都还是些小丫头,想必都是些没过大脑的玩笑话,而且......”
说到这里,皇帝顿了顿,微微前倾,压低了几分声音:“而且,她们也不是一般的宫女,都是重臣之后,所以......”
“儿臣有分寸,请父皇放心,儿臣若真计较,当日拿到那张纸就追究了,也不至于拖至今日才提,儿臣只是想了解清楚是她们当中的谁做的,另外,警示警示她们而已。”
皇帝点点头:“嗯。”
卞惊寒抱拳颔:“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皇帝扬扬袖。
这厢,弦音三人只知道卞惊寒在跟皇帝请示什么,因为现场太过嘈杂热闹,且离得比较远,两人的声音也不大,具体说些什么一个字都未听到。
请示完,卞惊寒就朝她们这边走来。
走到她们面前的时候,脚步也未停,“走,去三思殿,你们一起不是有四人吗?还有一人也叫上。”
说完带头走在了前面。
三人皆怔了怔。
三思殿?
去三思殿做什么?
这个地方弦音并不陌生,那次从午国回来,这个男人被皇帝罚跪思过,就是在三思殿里,她还央求十一带她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