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皇帝扬袖。
“谢父皇,”卞惊寒起身,“不知父皇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就上次之事。”皇帝将手中的奏折朝桌上一扔,靠向身后的椅背,“毕竟牵扯两国,总得有个了断,午国那边也回信了......”
卞惊寒一怔。
不仅他,屏风后的弦音亦是心口一撞。
是说她被午国皇室暗卫谋杀这件事吗?
皇帝的话还未说完,见门口的太监又躬身进来,遂问道:“是午国七公主到了吗?”
“回皇上,是的。”
“让她进来。”
秦心柔也来了?
弦音指尖轻颤,更紧地攥住手中的笔杆。
婆娑光影中,一抹身影自门口盈盈走入,饶是视线模糊,弦音依旧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微微扬起的下颚,浑身散出来的那种清高和孤傲。
见到卞惊寒在,秦心柔怔了怔,有些意外,瞬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眼圈一红,委屈地看着他。
片刻,才转眸看向皇帝,并未行跪拜大礼,对着皇帝躬身一鞠:“陛下。”
“嗯。”皇帝扬袖,示意不要多礼。
“今日让你们前来,是有两件事,一件,是关于七公主送亲队伍被打劫的那件事,你们应该已知道,此事的罪魁祸已被判满门抄斩,朕也早已书信通知给了午国皇帝,此时,朕是再明确地跟你们说一遍。”
皇帝说着,瞥了一眼卞惊寒。
卞惊寒眉眼低垂、面色沉静。
屏风后的弦音却是愣了愣。
秦心柔在路上还遭遇了打劫吗?
难怪大婚当日那么晚才到。
只是,满门抄斩......
这也未免处罚得太重了吧?
当然,对方是一国公主,命比别人的命金贵,被惊吓到了都是罪过。
秦心柔的声音响起:“多谢陛下。”
“第二件事,”皇帝稍作停顿,才继续说道:“是关于聂弦音被午国皇室暗卫纵火烧死那件事......”
弦音瞳孔微敛,当即屏住了呼吸。
“你们同样也知道的,朕当日就让人将暗卫的尸体送去了午国,昨日傍晚,朕收到了午国陛下的回复。”
卞惊寒和秦心柔都抬眼望向皇帝。
秦心柔更是迫不及待地开口相问:“我父皇怎么说?是不是已调查清楚,我是清白的,此事跟我无关?”
因为激动,语很快,小脸更是兴奋得染上一层红霞。
她一直没有离开大楚,没有回午国,就是在等这个消息,等她父皇调查真相,还她清白。
她不要被卞惊寒误会,她没有杀他的什么通房丫头,她没有杀就是没有杀。
卞惊寒也轻抿着薄唇等着皇帝继续。
他同样好奇得很,午国老皇帝那个元凶会怎么说?
皇帝垂了垂眸,静默了片刻,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封信笺,递给身侧的单德子:“给七公主看看。”
“是!”
单德子刚拿在手上,秦心柔就急切上前几步,将信笺接了过去。
快打开。
熟悉的字迹入眼,秦心柔眸光一敛,小脸一点一点失了血色,将一封并不长的信看完,一张小脸早已如同被大石碾过,煞白得吓人。
她怔怔抬眸,眸中蕴上一层血红,摇头,难以置信:“不可能,我父皇不可能这样说,他肯定会调查清楚,凶手不是我,我是无辜的,我真的是无辜的......”
皇帝拢眉,瞥了一眼卞惊寒,又看了看一旁奋笔疾书记录的殷史官,考虑到只秦心柔一人看了信,他开口将信上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午国陛下信上说,他甚是痛心和失望,没想到七公主会做出如此行径,是他这个做父皇的失职,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女儿,事已至此,他也无颜开脱,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七公主他就交由我们大楚处置,无论大楚如何处置,他都没有异议。”
弦音震惊。
卞惊寒也震惊。
只不过,弦音震惊的是,秦心柔可是午国皇帝的女儿,午国皇帝这是大义灭亲吗?还是惧怕大楚,必须如此给大楚一个交代?
而卞惊寒震惊的是,那个罪魁祸的午国皇帝竟然会让自己的女儿做替罪羔羊。
其实,很明显,大楚满门抄斩了张山,这姿态这决心就表明,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纵火烧死聂弦音的凶手,换句话说,大楚一定会要此人死!
这种情况下,午国皇帝竟然还推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卞惊寒心中冷笑,有些滋味不明。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谁都不能幸免。
秦心柔整个人有些恍惚,拿着那封信薄颤着,依旧无法接受这一点,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不会的,我父皇不会这般轻易就相信是我所为,不会这般轻易就放弃了我,不会,不会的,我不是凶手,我不是......”
皇帝弯了弯唇:“七公主难道觉得是朕伪造的信函不成?信函是真是假,七公主应该心里有数,贵国陛下的字迹七公主难道不识?而且,这可是两国邦交的大事,又不是随便处置一个阿猫阿狗,七公主贵为公主,这种信函朕敢轻易伪造吗?”
秦心柔被问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手攥着那封信,越攥越紧,指节泛白。
为什么?
为什么不好好调查就那般轻易下结论?
就不知道这样她会死吗?她可是他的女儿,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隐忍已久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往下掉,她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