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弦音伫立在黑暗中茫然四望,入眼除了无穷无尽的黑暗,还是黑暗。
她不知道脚下是否有路,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停在原地不动,心底的恐惧又如同这看不到一丝光亮的黑暗,深绞着她、吞噬着她,她只能走,只能往前走,摸索着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前面传来一束强光,她一下子被刺得有些睁不开眼,抬手稍掩,她微微眯了眸子,才稍稍适应了过来。
强光里有人影在动,几分熟悉,她凝眸辨了辨,欣喜若狂。
爸爸!
“爸爸,爸爸!”她激动大叫,朝对方狂奔而去。
对方也听到了,转过头,见到是她,同样欣喜不已:“弦音!”
就在这时,那抹强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突然天地变得一片煞白,弦音就一个眯眼的瞬间,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然后一辆车疾驰而过,待她再看,入眼的就是被车撞飞的......
“爸爸———”她失控惊叫。
“聂弦音,聂弦音......”
耳畔又响起另一道熟悉的呼唤,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顷刻间又似是来到了近前,清晰入耳,她缓缓睁开眼。
婆娑视线中,是卞惊寒眉心轻凝的俊脸。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面门上,弦音怔忡了好一会儿,意识才在混沌的脑中慢慢回笼。
梦中的场景那样真实,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怔怔点头:“嗯。”
“别怕,只是梦,本王在,一直都在。”
伸出大手抚上她的额,入手一片汗湿,他又转身拿了帕子将她头上细密的汗一点一点拭去。
“嗯。”弦音翻了个身,将脸靠进他宽阔结实的胸口,手臂也紧紧拥住他。
卞惊寒怔了怔,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似受惊的小鹿,又似黏人的小猫,心底深处那一片柔软又如同春水里的水草,疯狂滋长蔓延。
虽然他很想知道,她梦里喊的霸霸是谁,但是他终是决定不问,既然是个噩梦,又何必再去提及惹她烦心?
他躺下去,展开长臂,将她整个人裹入怀中,唇角轻勾,缓缓阖上眼。
而在他看不到的方向,在他的怀里,弦音却是睁着眼,久久没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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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膳过后,厉竹就来了云随院。
厢房里,卞惊寒正逼着弦音吃特别难吃的大补汤,弦音吃得快瘪嘴了,小脸五官都皱巴在了一团。
见厉竹进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喊:“神医,神医.....”
然后朝她使眼色,示意她快江湖救急,她实在不想吃了。
对此,厉竹用眼神回了她一个自己也爱莫能助。
毕竟卞惊寒也懂医,她糊弄不了他。
好吧。
弦音哭丧着一张脸,吃毒药一般将那一大碗补汤吃完,卞惊寒才作罢。
趁卞惊寒去外房送碗的时候,弦音连忙朝神医招手,小声道:“神医,快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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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惊寒再次进来的时候,厉竹就迎了上去:“王爷,能借一步说话吗?”
卞惊寒怔了怔,转眸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人,女人正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他收了视线,瞥了瞥厉竹,转身,带头走在了前面。
厉竹紧随其后。
一直走到院子里,卞惊寒见四下无人,停了脚,回过身。
“何事?”
厉竹也站定,垂眸抿了抿唇,抬头:“王爷,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是,作为医者我必须告诉王爷,弦音腹中的这个孩子不能留。”
卞惊寒浑身一震,愕然看向她。
“为何?”
“因为......因为她是在缩骨的状态下怀的,胎儿是不健康的,存在着很多的隐患,可能会胎死,可能会怪形,可能会......”
厉竹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面前的男人就像是被人当头一棒一般,高大身形一晃,差点没站住。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缩骨的状态下怀的,胎儿就不健康?她现在不是没有缩了吗?”
“但是她怀的时候是缩的。”厉竹眸光微闪。
卞惊寒依旧不能理解:“怀的时候是缩的,为何就不健康?”
这个......
厉竹抿了唇,没做声。
她也解释不了。
确切的说,是她也不知道为何就不健康了?
好在对面的男人没有再逼问,而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半响,开了口:“方才神医也说了,隐患,隐患就表示不确定,而且,神医用了几个可能,既然不是绝对的东西,我们为何就要做最坏的打算呢?孩子是本王的,不管他健康不健康,哪怕是怪形,那也是本王的骨肉,本王要他,要看着他来到这个世上,来到本王的面前......”
厉竹现,说到最后,他微微扬目,看着远处不知什么地方,似是在跟她说,又似是在对自己说。
厉竹无言以对。
片刻之后,他又将视线收回,看向她:“多谢神医告诉本王这些,本王知道就行了,聂弦音头脑简单,心也小,装不下太多东西,就不用告诉她了。”
说完,男人便拾步经过她的身边,朝厢房的方向走。
留下她站在那里怔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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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卞惊寒有什么事出府去忙去了,厉竹又要研究她的药,弦音不能出门,又无所事事,觉得真是无聊透顶,便让神医出去找药的时候,顺便帮她买了几本书。
卞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