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嬷嬷还在磕头求情。
皇帝面沉如水地看着下面,唇瓣紧抿。
卞惊寒再度出了声:“父皇,当日儿臣看那苗疆奇术之书时,对此术甚是好奇,儿臣斗胆,既然对嬷嬷承认了是自己所为,能否让对嬷嬷当着众人的面吹上一段,让儿臣,也让大家开开眼?反正此术只对夜里睡着了的患有夜游之症的人有作用,现在青天白日的,聂弦音又是清醒的状态,吹吹毫无关系,请父皇成全!”
卞彤和对嬷嬷一怔,二人眼中皆划过慌乱。
其他众人听得自是心中欣然,只差附和叫好了。
弦音当然明白卞惊寒此举的目的。
此嬷嬷不过是替罪羔羊,如何会吹?他的目的,是想让此嬷嬷自露马脚,引出幕后的卞彤。
可,悲哀的是,离揪出真正的罪魁祸只差一步,她却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出来阻止。
自人群中走出,她来到场上,也拂裙跪了下来。
“奴婢恳请王爷,能不能不要让人吹?”
卞惊寒一怔,愕然回头。
弦音知道,自己没按套路出牌,他自然是疑惑不解,可众目睽睽,自己又没法跟他通气。
微微低了脑袋,她小声怯怯道:“奴婢.....奴婢不想病。”
卞惊寒眸光微敛,又凝了她一瞬,似是想要将她看透看穿,看看她到底如何想,所以这般做?
“不会病的,本王方才说了,只有夜里,你睡着的情况下,吹此哨,你才会病,现在这样,完全不会。”
“可是奴婢还是怕,真的很怕,就当......就当奴婢求王爷了......”
她抬眸迎上他的眼。
四目相对,彼此的眸子胶在一起,片刻之后,他转过眼:“罢了,看你恐惧至此,不吹便不吹吧,免得你病本已被神医的药治好,又因为心里的问题,引起什么不良就不好了。”
弦音俯:“谢王爷,谢皇上。”
皇帝扬袖,示意禁卫:“将此人给朕带下去。”
禁卫进场,将磕头磕得满脸血污的对嬷嬷拉了下去。
皇帝又转眸睇向卞彤,沉声道:“此次之事,你虽不知情,但并不表示,你就毫无干系,毕竟,是你宫里的人,你作为主子,体察不周,没有教导好下人,亦是有罪。”
卞彤连忙俯:“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
“即日起,闭门思过,直到离开行宫返回京师之日,不得踏出你自己的宫门半步!”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定当好好自省!”
这时,天色阴暗了下来,还起了风,似是真要下雨的样子。
皇帝便自座位上起了身:“变天了,射箭比试改日吧,单德子,摆驾回宫!”
“是!”
单德子便扯了嗓子喊:“皇上起驾回宫———”
皇后见状,自是也起身跟在了一起。
众人离席跪地恭送。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
回西宫的时候,卞惊寒跟管深走在最前面。
因为很多人在,婢女们家丁们都一起,弦音也没有追上去跟卞惊寒说话。
一直到回了西宫,她才去了他的厢房找他。
她还未开口,他已先问了:“方才你为何要这样?本王已经说了,白日,且人是清醒状态下,吹哨是没关系的,这一点,父皇比本王更清楚,你担心什么?别告诉本王,你是心地善良,想放卞彤一马,你可知道,她是想要你死?此时此刻,你还能站在本王面前,只是你命大,不是她心善放了你一马,而且,你能保证每次都能如此幸运、如此命大吗?”
男人语气沉沉,未做分毫停顿,一口气说完,宽阔结实的胸膛还能见到起伏。
弦音知道,他生气了。
她也知道,今日之举,对他来说,有多不容易。
他向来谨慎,也藏得极深,皇室纷争,他通常是以一个置身事外的姿态,可今日,为了她,为了替她讨回公道,他连卞彤是公主,是他的妹妹都不顾了,结果,她却在关键的时候拦截了他。
“王爷,”她抬眸看向男人,“对嬷嬷,是皇上的人。”
男人震惊。
弦音抿了抿唇,接着道:“昨夜事出突然,又太过慌乱,后来我又跪在那里不敢看皇上,所以,也没特意去看他的心里,但是,今日,我看到了。””
男人回过神,“你的意思,罪魁祸其实是父皇自己?”
“不是,”弦音摇头,“罪魁祸还是四公主,皇上只不过是利用了这件事而已。”
男人看着她,似是没懂。
弦音便详尽地解释了一遍。
“对嬷嬷是皇上的人,昨夜之前,她已事先通报了皇上,四公主想要用此法来陷害我,皇上知道后便将计就计了。”
“王爷方才也说了,只要人醒着不睡,那哨声是无用的,皇上昨夜就是如此,他没睡,所以他根本没有梦游,他只是服用了一点让眼神看起来空洞迷离的药而已。”
男人拧眉,没做声,其实昨夜他也怀疑过他,但是,他更愿意怀疑是别人。
“父皇如此做的目的,其实是试探本王,神医的药到底有没有问题?到现在,本王给他的那一粒药,他根本没吃,对吗?”
“是!”弦音点头。
男人便垂眸笑了,带着几分自嘲,带着几分苦涩。
“本王就知道,他那样多疑的一个人,那样不信任任何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本王?毕竟在他眼里,他夜游一事,只有本王跟他知道,神医的药丸又只有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