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继藩看了看那大黄鱼,还是打消了想去尝试的念头。
无论如何,这作料算是成功了,至少部分成功。
接下来,便是招募人大规模制造了。
推广的事儿,反正不必担心,西山的买卖已经越来越大,和不少商贾,都有接洽,譬如那些煤商,还有玻璃和眼镜的商贾,这些人,可是三天两头要来西山的,早和王金元打成了一片。
而今,毛线也开始热销,不少的商贾都来订购。
有了这些基础,凭着这些供货商的关系,只要西山有好货,销路是不必愁的。
眼下的问题就在于,给这作料取个好名儿了。
温艳生绞尽脑汁,倒也想了几个,不过都太文雅,用方继藩的话来说,就是读书人的玩意。
方继藩宛如智障一般,看着温艳生,沉默了很久:“作料,是卖人又不下厨,温知府这些名儿,对他们而言……咳咳……”
温艳生脸一红:“却不定远侯,可有什么想法?”
方继藩沉吟道:“叫温艳生十三香吧。”
“啥?”温艳生愣了很久,觉得有些粗鄙。
方继藩解释道:“为何直接具名呢,这是一种暗示,人家看了温艳生这三个字,定会在想,此人是谁,到底是做什么的。可他们在想,既然敢具名上去,这温艳生三字,肯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厨子,定是天下皆知,只是自己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的人。单凭这个,就足以令人信服了,是不是?”
温艳生汗颜:“说的有些道理。”
“而且直接具名,也说明了温先生信心十足,且人们记住了这个名字,便想起了作料,渐渐的,朗朗上口,想不出名也不成了。作料的包装,就用玻璃瓶子,半斤一装,价格嘛,反正前期生产的可能不多,可以适当的高一些,先推广开,等将来开了销路,生产的多了,再降低成本。”
温艳生哂然道:“商业经营之事,下官懂得不多,自然是定远侯安排即是。”
方继藩一摊手:“其实我管的也不多,王金元那厮精力充沛,让他来做即可。你我是伯牙和钟子期,买卖的事,交给那些俗人去吧。温先生,我饿了。”
“……”
年关的时候,方家很热闹。
到了大年初一。
方继藩很不情愿的起了个大早,接着就是弟子和徒孙们来拜见,欧阳志领着众师弟,先来给方继藩行了师礼,接着便是十五个举人,以刘杰为首,再之后,是沈傲一群徒孙。
人数太多,弟子还好,毕竟方继藩只有七个,勉强还记得住,可这一窝蜂的徒孙进来,乌压压的,方继藩见人头攒动,刘杰诸人一齐作揖,众人齐声道:“见过师公。”
十五位师兄即将参加科举。
而有一位叫沈傲的同窗,竟直接封侯,沈傲就在其中,和方继藩一样,都穿着钦赐的飞鱼服,精神奕奕,惹来无数同窗的羡慕,这令许多人看到的是希望啊,跟着师公有肉吃。
方继藩压压手:“好好好,都起来,师公很器重你们,尤其是刘杰,刘杰,你上前来。”
刘杰上前,作揖。
方继藩笑吟吟的看他:“你爹还好嘛?”
刘杰道:“师公,家父还好。”
方继藩感慨道:“小刘……身子好,师公也就放心了。”
刘杰沉默。
他没话说。
堂中诸弟子们,也无话可说。
刘公是刘杰的爹,方继藩乃是师公,足足高了一个辈分,即便方继藩当面,不敢叫一声小刘,可关起门来,叫一声小刘装装逼,这……总没人有意见吧。
众徒孙们一个个看着师公,眼睛有些红。
师公就是厉害啊,连当朝首辅,都只是叫一声小刘而已,这满天下,谁有这样的气魄,难怪出门在外,听人说自己是西山书院出来的,这上至公卿,下至寻常的三教九流,都对自己客气许多,师公的名号甩在大街上,那真是声名赫赫。
方继藩道:“此次科举,可有几分把握?”
刘杰刷了两年的题。
说实话,西山书院,果然不愧是新学,反正一开始,大家入学的时候,因为此前的基础都是理学,所以对程朱老夫子,心里还是敬佩的,即便认同新学的人,对理学也不会有太多反感。
可这么一刷题,说实话,成日都是代圣人立言……怎么说呢,就是程朱代表了孔孟,而诸生们,再用程朱版孔孟之道来做题,这每日刷着刷着,连刘杰这样的老实人都想吐了,每一次刷题的过程,都饱含了无数对程朱的怨愤,若不是为了科举,早他*的将笔一丢,将这程朱的书烧个一干二净。
刘杰道:“学生在学里,尽力学习,蒙师公和恩师以及诸师伯、师叔们的教诲,学问有所精进,此番春闱,学生定当尽力而为。”
方继藩颔首点头:“如此甚好,我历来很器重你,不要令我失望。”
刘杰眼眶一红,这个时代,师生关系,形同于父子,且不说在世俗之中,弟子若是对师长不敬,从此声名狼藉,会被万千人唾弃,一辈子翻不了身。在这种风俗的影响之下,往往弟子对自己的恩师和师公,都是敬若神明一般的。
刘杰拜下:“师公与恩师谆谆教诲,学生没齿难忘,学生若能金榜题名,定当好生侍奉师公。”
方继藩压压手:“好了,师公很忙,你到一边去,下一位。”
另一举人便上前:“师公……”
“你叫什么?”
“吴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