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杨浩攻占东北的用意和即将执行的策略,皆已通过报纸广传全国,有识之士都能了解透彻。更有不少人意识到,这里发生的事,也极可能成为未来推行向全国的施政样板。有关对旗人的处置,对地主官僚的处置,对新土地的开发政策,以及更为复杂的移民大计。都会影响到全国各地更多的人。
谭嗣同等人有志要在新政府之中谋求一展身手的席位,带领自己的政党获取话语权,自然不肯放过了解基层的好机会。能够亲身参与到至为重要的鼎故革新事务之中,有利于他们将来在竞争时拥有更多的筹码。
一边走一边观察,他发现一路走来,除了少数没有彻底收拾干净的工事设施残留之外,城郊的民居建筑并无什么破坏。靠近路边的村镇居民,看不出多少对战后变化的惊惶,更有不少人居然摆出摊子来,趁着今日往来人增多的便利做起了生意。
谭嗣同不由暗暗点头。看来革命军的信誉深入人心,即便是治政混乱的关外依旧能够信服。就凭这一条。国内没人能争得过他。…
变化当然还是有的,放眼四处,可见沿街的墙壁有的已经粉刷一新,更多的则刷上了各种标语口号,街头竖起的电线杆子上,有线广播大喇叭已经率先挂好,把来自奉天或者天津的信号实时的传递给本地民众知道。
不少已经剪了短发、换了西式衣服的青年志愿者,身披绶带手里拿着大量的传单,声音嘹亮的在街头宣讲政策,招揽人手,分明是在建立基层统治力量。
谭嗣同当即对从人道:“军政府的基层工作推进之速,超乎想象。我党若要争取民心认可,需要紧紧跟上,不能只停留在上面。”
从人凛然受教。他们也都发现了,那些志愿者的作用比想象中还要大!通过交流得知,这些人有北洋大学的学生,有京津直隶科举不第的书生,更有许多来自大江南北,经过短期培训之后,拿着教材照本宣科的来这里积累经验,以待将来竞争基层干部的职位。
这些人普遍年富力强,多在十七八到三十岁之间,普遍受过完整的基本教育,至少也是秀才出身,还有大量的举人。而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是那种凭着自己聪明勤奋从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的真材实料,只是没能通过京城会试而已,才干学识一点都不缺。
此类人在全国各地沉淀了成千上万,培养好了做起事务,并不比进士及第的那几百人差多少。并且他们没有进士老爷们的倨傲自满,肯沉下心来踏实做事,在新朝新政府中,却又比那些人有着更为光明的前途。
军政府可是允许在职进修的,一边从政一边还能得到大学学历证书,此等好事儿傻子才不干呢!
谭嗣同等人可以想见,只要这群人历练出来,成为基层干部官员,登时就能成为全国同类人群的表率。到时候,大多数在观望的读书人不用号召,自然会蜂拥而至,大肆支持军政府。
而跟杨浩更为亲近的以严复为首的社民党,顺水推舟的把这大批才干之士纳入囊中,不用费力就能获得多数的基层影响力。到时候在新政府决策席位中,他们一定会成为多数派,总揽大权。
“不能放任对手那么轻易的攻城略地啊,总是浮在上面一定会吃亏的。”
谭嗣同为首的共和党里,多数是老派的地主士绅和新生代的工商业主,在杨浩的文章中,是一股代表着进步资产阶级利益的传统型力量。他们多数有着深厚的底蕴和广泛的上层关联,直接或间接的成为旧式封闭统治的既得利益者和帮凶。
虽说在杨浩的阶级斗争理论中,他们并非要被革命和斗争掉的那一部分,但比起彻底而广泛的无产阶级,总体力量无疑要弱了太多,并且他们认同的许多理念和约定俗成的东西,都是要被改变革新的。如果继续顽固守旧不思进取,下场可想而知一定是不妙的。
换做是以往那种改朝换代。他们或者还能抱起团来逼迫政府妥协。毕竟他们都是士绅群体。是帝王统治必不可缺的中坚力量。是上层与下层之间绕不过去的纽带。
但在杨浩的新政之中,很显然他们的存在价值被无限削弱。随着稳健推进的全民扫盲和启蒙教育的实施,广播设备的跟进,政府完全可以绕过他们直接把思想精神传递给底层的每一个人。在未来可能出现的“全民读书识字”的状况下,现有的士绅们最大的依仗被一举削平。…
可怕的是,杨浩年轻,又有用不尽的钱财来支持这一事业的推进,更掌握世间最强的军队。想要干涉阻拦都无从下手。为今之计,只有尽可能的争取民心,稳固本阶层的存在,维护本阶层的利益。
谭嗣同等人应该庆幸,他们好歹没跟鲁西南等地那些土豪劣绅一样,被彻底的给革命了,抄家没收财产并杀死民愤极大的罪魁祸首,那等结果才是惨绝人寰!
一路随走随收集资料,半个多小时之后,谭嗣同一行人终于抵达城门口。发现正在两侧挖开更多的门洞,显然是要为以后不断增多的市民交通做预先准备。他们不由摇头赞叹:“军政府当真想得周全。连此等小节都有预案!”
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