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贲听完子婴的话语略一沉思,哪怕是魏国知道秦军要决水灌城,恐怕也无计可施,对大局根本没有影响。
更何况从身份上讲,子婴爵位远高于自己,哪怕是子婴强行命令,自己也难以违逆,何况是和颜悦色的与自己相商了。
“但凭长安君吩咐。”王贲恭敬言道。
“早就听闻长安君仁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王贲暗忖到。若是按他的想法哪需在意这些草民生死,直接决堤引水便是了。
商议之后秦军当即拔营,后撤至附近的一个高地之上重新安营扎寨。
子婴和王贲一面调兵于大梁城西北至两河之间的地域略作疏通,一面将劝降信件射入大梁城之中,限期一日之内开城纳降,否则将水淹大梁。
不知是魏国朝堂上下对大梁的城墙信心过足,还是觉得秦军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魏王却没有丝毫开城纳降的意思,不过这两日大梁城头的防御倒是严密了许多。
看情形子婴也明白,魏国是铁了心的与秦军顽抗到底了,当即命令开始在大梁的西北掘开河水和大沟水的缺口。
奔腾而下的河水,顺着缺口倾泻而出,正当其冲的大梁城更是第一时间便被汹涌的河水所侵蚀。
大梁内外顿时成了一片泽国,许多地势稍低的区域更是只有房顶可以露出水面。
房屋冲塌,甚至连城内囤积的粮草也被汹涌而下的水流所浸泡。
除了位于城中制高点的宫城,整个大梁城已经看不到一点的土地。
此时的城墙绝大多数为夯土版筑而成哪怕是大梁城这样的重城,也不过是在夯土表面砌上一两层砖石,增加城墙德强度罢了,其内部还是以夯土为主。
夯土一旦被水长期浸泡,便等于直接破坏了整个城墙的基础。决水灌城最主要针对的并不是城内的人,而是最外面的城墙。
水灌大梁刚刚第三天,大梁城西便坍塌出一处缺口,此后两天里大梁城墙又连续不断的出现了多出溃塌。
好在此时并不在河水地丰水期,水流不大在掘开缺口的次日,子婴便已派人将缺口堵住。
大梁城墙已经坍塌,秦军这几日里更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只等再过几日水位落下,便可长驱而入,直捣黄龙。
这一等便是五天的时间,数万秦军踏着泥泞不堪的道路,兵锋直指大梁城。
临近大梁还未等攻城,子婴和王贲二人便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此时的大梁城墙上根本没有一兵一卒把守,再一靠近只见大梁城门已然洞开,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一个守城之人。
“止!”大梁城的怪异举动一时让王贲有些摸不着头脑,赶忙命令秦军暂且停止前进。
“长安君,魏国如此举动,难免其中有诈,我等还是谨慎行事为上。”王贲一转头向一边的子婴说道。
见大梁仿若不设防一般,自幼跟随王翦耳濡目染的王贲并没有贸然派军进入,而是第一反应会不会是魏军故意引诱秦军入城,已经在大梁城中设好机关陷阱等待秦军入瓮。
不过子婴略一回忆历史上的大梁之围便已知晓,魏王此举应该是已经对守住大梁失去了信心,准备投降了。
“王将军多虑了,此时大梁城墙都已坍塌,魏王假已经没有多少底牌可以使诈了,依子婴看此番举动魏国多半是要举国投降罢了。”子婴略微一笑说道:“将军若是不信,我军可在此驻军片刻,待得城中魏人发现我等,必然会出城纳降!”
王贲虽然已经对子婴的谋略有些信服,然而对魏王准备出城纳降的说法依然持怀疑态度,不过见子婴说的成竹在胸,王贲也不便当面驳了子婴的面子。
左右无事,在不确定魏军意图的前提下也不适合贸然进城,王贲便命令秦军就地摆开阵势,暂停进击,并派出多路斥候,探查周边是否有异常。
约莫过了有半个时辰,原本空无一人的大梁城门,突然间一队身不着甲手不持戟的卫士鱼贯而出分列两行,紧接着一名赤裸着上身双手缚在背后的青年男子神色凄楚的从城门缓缓走出。
紧随其后的是两列身着丧服的行人,左侧为首的人牵着一只羊,右侧的第一人则捧着茅,一队人缓缓的向着秦军的方向走来。
王贲一见如此景象,当即便用诧异的眼光扫了子婴几眼。
《左传》有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怀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
昔者武王克殷,微子投降武王亦是“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
如此景象,家学渊源的王贲自是一眼便认出,魏国真的降了,最前方肉袒面缚的青年男子应是魏王假无疑。
此刻的子婴在王贲心中的地位可以说是直线拉升。先前对子婴尊重一是因为子婴身份尊崇,二是因为子婴曾经救过自己父亲的性命。至于传闻中的战功计谋,王贲觉得不过是子婴随着大军出击,众将碍于其身份将军功分与他罢了。
燕国之行,更是在朝堂之上,子婴便已经将运筹帷幄之功送给了秦王,自己不过是一点苦功罢了。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接触,王贲则深深的为子婴的“老谋深算”所折服。
兵围大梁,自己尚且一筹莫展之际,不过两日子婴便已经派人探查完毕,大梁周边的地形水文等情形,如此迅速当是一到大梁便已着人行动。
今日更是一语言中魏国投降之举,如今细观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