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末鼎很无奈,他深知自己与儿子在徐寒的队伍中尴尬的处境。
他也明白现在对于他,对于大夏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早年他虽混迹于江湖,但心里却牢牢记着为官之道,所以他善于左右逢源,也善于“攀龙附凤”。当然这个辞藻用在本就贵为皇族的李末鼎身上多少有些不当,但事实上李末鼎这些年在江湖上的行事却是如此。说不上欺下媚上,但却始终将皇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他与风头正盛的赤霄门来往密切,甚至为了搞好与他的关系,不惜打压徐寒等人。
事实却证明这样的做法非但算不得正确,反倒可以说是愚蠢至极。
赤霄门成了挑起大夏朝堂与江湖势力矛盾的导火索,他甚至在亡楚复辟之后果决的站到了楚国的阵营,这一切都在提醒李末鼎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如何的愚蠢与可笑。
而现在,他需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他不得不讨好徐寒,至少不触怒徐寒的底线,顺利完成这出使大周的任务,方才接触如今大夏的危局。
为此他一路小心翼翼,可奈何自己的儿子却似乎并不愿意让他如愿。
李定贤自然是很优秀的一个人,无论是作为皇族还是寻常的修士来看,他都算得上出类拔萃,这一点无论是李末鼎还是李榆林都是如此认为的。可大概是因为与他一道接触了太多的江湖人士,李定贤的性子与李末鼎却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他刻苦认真,可又极在乎江湖道义,远不像李末鼎那一身的官僚做派,反倒有几分江湖侠客的气度。
这并非好事,至少在李末鼎看来这并非好事。
譬如昨日李定贤这冲动的性子便险些给他们带来大麻烦,而今日在徐寒与姜越离去之后,心里想着自己那位朋友的李定贤也要偷偷跟上。有道是这知子莫若父,李末鼎见状就知道这孩子恐怕要给他惹来麻烦,故而也赶忙跟上,可还是来晚了一步,他眼睁睁的看着李定贤冲入了徐寒所在的房门。
江来与李定贤私交甚厚,这一点,李末鼎是知道的。
江来为人忠厚,素有报国之志,此番境遇想来也是因为不甘做楚朝的奴仆,这一点,李末鼎同样知道。
但帝王之道便在于取舍,江来若是死了固然令人惋惜,但若是真的出手相救,势必暴露诸人的行踪,届时耽搁出使大周的大事,那大夏的处境便会更为难堪。
于李末鼎看来,以徐寒之智显然不会同意这样的决定,故而在自己儿子冲入房门时,这位李家王爷也赶忙跟了上来,当着徐寒的面将自己的儿子狠狠的揍了一顿。
做完这些,他还不忘狠狠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言,然后再一脸歉意的主,犬子肆意妄为惯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此事全凭徐阁主做主。”
直到这时,徐寒方才从这样的变故中回过了神来,他看了看身旁不明所以的姜越,又看了看地上依然忿忿不平,但却不敢再多言的李定贤,忽的一笑,言道:“此事就依小王爷的意思吧。”
......
三日之后便是江来的死期。
想要在这之前谋划出一个合适的营救办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据姜越所言,这偃光城中单单圣兵便有近千人,其中圣子也不下二十人,还有一位强得可怕的圣候坐镇,而这些尚且未算森罗殿的其他势力,以徐寒的了解,若是这暗中还有那么一两位阎罗坐镇的话,营救之事便会愈发的扑朔迷离。
因此这营救计划要尽可能的做到干净利落,在大人物们反应过来之前完成此事,为此诸人在一起商议到了接近亥时方才定下了一个可行的计划。
诸人在姜越的府邸住了下来,夜已深,诸人早已睡下,徐寒却并无睡意,他独自一人走在府门的院落中。
他想着蒙梁背上的那把凶剑,想着剑陵,想着半妖,想着妖君的精血,这一切联系在一起,他闻到了一股巨大的阴谋的味道。
那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天下的阴谋,徐寒预感到一旦他的猜测真的成为了现实,大夏也好、陈周也罢,在这股阴谋的席卷下都会快速的土崩瓦解。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徐寒敏锐的抬起了头,看向身前,却是那李定贤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此刻对方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有事吗?”徐寒问道。
李定贤并未在第一时间回应徐寒的问题,他看着徐寒,目光又在那时复杂了几分,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十余息的光景,而后他方才咬了咬牙,言道:“今日之事,谢谢了。”
徐寒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李定贤的言中所指,他摇了摇头,回应道:“不用言谢,我并非帮你。”
以小王爷的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将徐寒所言当真,于他看来,徐寒与江来非亲非故,自是不会为他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因此他又言道:“你不必多言,这份恩情李某必记在心中他日若有所求,李某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罢这话,李定贤便朝着徐寒拱了拱手,随即转身离去。
李定贤来得快,去得也快,直到这小王爷走远,徐寒方才回过神来。
他苦笑着又摇了摇头,暗道这世上之人怎么都如此喜欢这自说自话的事情,他的确未有诓骗李定贤,救江来于他来说只是顺手为之,就算没有这被关押在圣府的江来,他也要走上一趟,去看一看圣府之中究竟藏着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