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寒眼中的眼白彻底被一抹无比幽深的黑暗所侵蚀。
他仰着头,看向天际那位身着黑袍的俊美男人,周身杀机涌动。
一股无比可怕的阴冷气息自他体内荡开,黑袍男人的眉头一皱,隐隐觉察到了此刻徐寒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对。
他方才早就在徐寒准备解封他的右臂之前,以秘法切断了徐寒与右臂的联系,他不明白这股忽然自徐寒体内爆出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
他素来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活了六百年的他见过太多以弱胜强或是绝地反击的例子。
所以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他做好了所有的谋划,将这盘棋中任何一人的变数都算入其内,并且为此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于他看来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盗出刑天剑的沧海流也好,求卦的司空白也罢,都是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偶。
而眼前的徐寒亦是如此,他很清楚这少年只是一个寻常到极致的男孩。
他的父母只是青州边陲的一对普通农户,因逢灾祸,逃难中不得已将襁褓中的幼童扔在了上云城的雪地里,然后被一乞儿拾得抚养成人。之后的种种更是被太阴宫记录在册,即使徐寒素来对人讳莫如深的右臂,男人也知道其根底,无非便是大渊山镇压的那位名为飞廉的妖君所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太阴宫比徐寒更了解徐寒。
但此刻于徐寒体内爆发出的这股力量确实男人从未了解到的事物。
男人皱了皱眉头,对于习惯了将一切都掌握于手中的他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于是男人的手再次伸了出来,黑色的真元于他掌心汇集,那只是小小的一道不如拳头大小的事物,但其中所包裹的能量波动却恍如天威一般让在场诸人色变。
“羔羊就得有羔羊的自觉,被屠戮是必然也是宿命。”他如此言道,语调冰冷得宛如那年青州上云城的风雪。
下一刻,那黑色的真元便如雷霆一般暴射而出。
他决定抹杀掉徐寒这样不安定的因素,他的计划容不得半点的变数。
那黑色力量凝聚而成的真元,速度极快,转瞬便杀到了徐寒的面门。
诸人的心头一惊,有人自然只是惊心于这忽然出现的男人恐怖到极致的战力,而诸如鹿先生等人却是亡魂大冒,徐寒与秦可卿之间的秘法还未解开,若是徐寒死去,那么秦可卿必然也会遭到极大的伤害。他们当然想要于那时出手救援,可是在那男人散发出的磅礴威压之下,他们却是丝毫无法动用体内的真元,只能眼睁睁的看这这一切发生。
而就在他们心如死灰之时,那黑色真元及身的徐寒,漆黑的双眸之中忽的亮起一道黑芒。
他的嘴唇们让张开,黑色的真元便在那时涌入了他的嘴中。
咕噜。
一声吞咽的轻响于静默的人群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入耳。
于是,在诸人诧异的注视下,那道包裹着可怖力量的真元,就这样被徐寒吞了下去。
这样的变故诸人可谓始料未及,他们这时才发现,此刻的徐寒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味道。少年的双眸漆黑,漆黑得就像是任何光芒都无法穿透那黑暗,照射进来。
漆黑得就像是吞噬所有事物的虚空。
漆黑得近乎绝望。
他脸上的神情也因为那双诡异的眸子而变得冰冷了起来,就像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携带着对生灵无穷的憎恶,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这样的变故同样超出了那位男人的预料。
“嗯?”他的眉头一挑,显然颇为诧异。
但于下一息,这样的诧异便化为了浓郁的惊恐。
徐寒的体内忽的爆出一道浓郁的黑气,而他的身子却忽的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那男人的身前。
少年的嘴唇张开,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而右手却豁然握成了一道拳头,朝着那男人的面门狠狠的轰来。
这样的速度已经超越了快与慢的界定。
他更像是突破了时间或是空间的约束,心之所想,身之所致。
所以即使强如那黑袍男人也根本无法捕捉到徐寒的轨迹,以及与他的拳头轰到了他的面门,他方才回过神来。
而这宛如泼皮斗殴的一拳,看似寻常,但男人却同样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那力量似乎远远超出了这方天地,足以轰碎空间,甚至时间。他从这一拳中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自然想要躲避,可徐寒的速度着实太快了一些,快到即使是他竟然也难以做出任何的抵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拳头轰向自己的面门。
铮!
而就是这时,天地间却忽然响起了一声剑鸣。
那时一声很寻常的剑鸣,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遮天的剑芒。似乎只要是一位有些修为的剑客,都能催动出这样一声剑鸣。
但同时,那又是很不寻常的一声剑鸣。
就像是高台之上的君王,面对满座的臣子,哪怕只是轻声的一句呢喃。众人跪拜,万物静默,只为听清那一声轻响。
于是乎,那声剑鸣很是清晰的传入了在场每个人耳中,清脆干净,却又直入心神。
画面于那一刻停止了下来。
时间的流淌变得缓慢,而一把漆黑的长剑便与那时,落在了徐寒与男人之间。
这天的黑云忽的散去,星光如流彩一般射下。
一道又一道,将这片天地照得恍若白昼。
最先亮起的是七颗星辰,他们的光芒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