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谢广陵远去的背影,南楼峰莫名的觉得心里发堵,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掌教!掌教!”围过来的门人弟子不由得大惊失色,齐齐涌上前来,要伸手搀扶。
还没等南楼峰说话,两位长老立刻闪身拦在众人身前,喝道:“慌什么?都站好了!”
任凭伤势多么严重,哪怕仅仅只刚刚恢复行动能力的化神高手,其气势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只是往前一站,便是如同岳停渊峙一般,顿时震慑得众人丝毫不敢妄动。
南楼峰神色木然的转过头去,一步一顿的走进了身后的大殿之中。
掌教孤零零的坐在首位上,环顾大殿中一个个空荡荡的座位,座位上的故人却早已离去。但是他们的音容笑貌,还清晰的刻在南楼峰脑中。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阳明剑派!你们应该理解我……”
掌教颤巍巍的站起来,从一张张座椅边走过去,路过一个位置,便伸出手去抚摸靠背上的字绣,摸出了一个个人名,或是修为出众,或是德行高洁……在一排排久远而陌生的名字之后,则是贺兰瀚、黑尔东绝、李升阳,如今又多了谢广陵。
“二十年了,这个大殿中,终于只剩下我了么……”
南楼峰终于走不下去,跪了下来,将头埋在肩膀中,泪流满面,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广陵,二十多年了,咱们这一辈的只剩下寥寥几人。你怪我么?是我害了诸位师弟,我愧对你啊,愧对他们啊!”
掌教咬紧牙关,不敢放声痛哭,心中阵阵绞痛。
“我这样激进、算计,也是为了延续阳明剑派,你们在天有灵,应该体谅我的苦衷。”
“广陵,你不惜舍身叛出阳明,也要为阳明保留火种么?是师兄无能啊……”
南楼峰哭了良久,忽然门口光线一暗,泪光朦胧中,两个身影站在门口。
掌教立刻醒悟过来,眼中的泪水瞬间蒸发,冷冷的抬头朝门口看去,心中起了杀意:“我的这一面,决不能让人看到!”
殿门轻轻关上,那两人一步步走来,其中一人喃喃道:“当年恩师将掌教之位传你,我虽然不屑你的人品,却佩服你的杀伐果断,又身负枭雄之姿,便默认了你的掌教之位。我师兄弟二人从此隐居不出。但如今我看到了你内心中的东西,这才知道,你的心性和本事,都可以做这阳明掌教。”
两人缓缓跪了下来,拜道:“拜见掌教!”
南楼峰心中大恸,泪如雨下,抚住胸口道:“罢了,罢了。二位师弟,你们先起来。”
两位老者起身,躬身侍立在南楼峰身旁,只听他开口道:“如今我们阳明剑派就只剩下我等三人可镇住局面,不过将来,阳明剑派肯定会兴盛起来,让那些在九泉之下的师弟们见到这一幕。”
南楼峰背负双手,缓缓往大殿上空着的座位上看去,心底又刚硬起来,缓缓道:“近二十年的争斗,阳明剑派这一代的核心人物几乎死的干干净净。广陵既然投身纯阳,想来不久之后纯阳与长空也必然有一番死斗。为今之计,阳明当封闭山门,除本郡之外,其他门人一概不许出门游历。”
蓝袍老者躬身道:“是!”
“除此之外,挑选、培养门人的任务一刻不能放松。如今急需大量人手填补空缺,正值用人之际,当用其长,尽避其短。”
青袍老者慨然道:“广陵的任务,便由我一力承当!”
南楼峰起身一揖道:“有劳二位师弟!”
不提阳明剑派封山休养生息,萧千离等人离山之后,牵出寄养在客栈的马匹,又吩咐精于马性的李承渊去另买一匹好马,李承渊答应去了,楚寻却在旁边欲言又止。
萧千离看了眼睑低垂的谢广陵一眼,微笑道:“阿寻,有什么话只管讲来,不必忌讳。”
楚寻咬了咬牙,沉声道:“师父莫要怪弟子无礼。此番上山,为何虎头而蛇尾?”
他顿了一顿,又道:“师父曾教导我们,打蛇就要打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却不知为何师父又放过了阳明剑派?”
萧千离失笑道:“忍到现在才说,阿寻,你的养气功夫倒是大有见涨啊!”
楚寻讪讪而退,萧千离笑道:“想来随风、承渊也是心有疑惑,既如此,趁稍有闲暇,为师便来分说一番。”
不仅柳随风与楚寻二人都竖起了耳朵,就连旁边面无表情的谢广陵也不禁心中一动,慢慢抬起头来。
“阳明剑派数百年雄踞西北,枝繁叶茂、树大根深,除了本派的武学高手之外,在西北诸郡尚有数不清的关系,尤其在敦煌境内,已经凌驾于官府之上,虽然不说保得一方安宁,却也算得上是势力庞大。”
“一旦阳明剑派彻底倒下,不知会有多少曾被阳明压制的势力会趁势而起,纷纷扰扰,不知会制造多少争斗出来。到了那个时候,有几人为大?又有几人称王称霸?兴亡百姓皆苦,岂是为师本意?”
“清平庄一战,你等皆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倘若有一个强横势力镇守河源,那小小的云清扬岂敢肆意妄为?三山派又如何能肆无忌惮的将势力伸入大兴城来?”
听到这里,柳随风与楚寻齐齐“哦”了一声,谢广陵微微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萧千离恍若未见,自顾说道:“大处着眼,大抵便是如此。倘若从本门的角度来说,阳明剑派几近被打残,三大剑脉精锐死得干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