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毁销骨！”白衣男子手中多了一把羽扇，他向着周围轻轻一扇，只见骈文漫天，空中浮现好多篆字，生成巨大力量消磨周遭的一切。
除了周烈之外，那些看似威猛的替身全部分崩离析。
厉先生怒吼：“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比你的修为高，历尽艰辛做出这些替身，为什么你能轻易将他们毁去？”
白衣男子淡淡说道：“你觉得自己没有浪费时间，可是别人就浪费了吗？我刚才说了，孟家子弟不论修行速度，只看结下多少因果和肩膀上负担多少业障？老实说，我这点儿道行只能算作中游，而且只是亚圣血脉，这天下远比你听到看到的疆域广阔许多，高手也要多上许多。”
话音到此，白衣男子开始集中精力对付周烈。
“铛……”
屠刀与长剑碰撞在一起，周烈大为动容，这屠夫刚才承受他一剑还异常困难，身形忽明忽暗差点儿崩散，怎么转瞬之间便完全适应？手腕处运用的巧力不可思议，刚好抵消了长剑震力。
整个关口到了此刻，前尘往事告一段落，变成周烈与白衣男子的对峙。
“霸王旌旗！”
周烈施展出泰斗剑剑势，本以为可以靠近白衣男子，打十二尊祖灵一个措手不及，可是眼角余光猛然见到一袭身影。
耳轮中听到“咔嚓”一声，长剑居然被尖牙孩童叼住。
这个孩童是十二祖灵之中，最不起眼儿的一个，也是最不怕损伤的一个，不管周烈如何震动手中长剑，他就是不撒口。
“这……这是厉鬼，还是祖灵？”
长剑铮铮作响，竟然被牢牢锁死！
周烈的心绪产生波动，他忽然听到唢呐声，眼前光影晃动，白衣男子身边那尊穿着麻衣孝服的祖灵抛起一把纸钱，口中喝道：“莫挡路！殡天去！”
电光火石间，周烈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
“糟糕！”
他心中暗叫糟糕的瞬间，箭矢已经射来，偏偏脑海中尽是吵杂声。
有要去宫里当太监的，有吟唱拉客的，有站在朝堂上喝问的，有罗织罪名的，宛如跌入一层又一层地狱，这便是业障之力！
突然之间，周烈向左侧踏出一步，脑后生出白光，负手而立看向白衣男子，任由那尖牙孩童带走长剑。
“咦？”白衣男子有些惊奇，喃喃自语道：“定中生慧？”
周烈轻出一口气，昂然说道：“原来如此！这所谓的业障就是干扰，厉五并没有那么弱，可是他的心绪受到牵动，处处受到遏制，在你面前有着太多破绽可以利用。其实这十二尊祖灵代表十二个字，奸，谗，绝，杀，怒，狠，淫，悔，煞，庸，悲，殡！如同人为构成十二道杀局，局局连环，环环紧扣，稍有不慎就会泥足深陷，要把性命搭进去！”
“哈哈哈，厉害！厉害！不愧定中生慧，以不变应万变，看穿了我的小伎俩。”白衣男子并未否认，他仍然潇潇洒洒，扇动羽扇说：“你说的没错！就是这十二个字，可以制造无边无尽的负面情绪，从而影响敌人，让敌人有十成力发挥不出一成。不过这只是小道！实在是我的教化之功太过微末，如果更进一步，使祖灵生出一丝正气，便可奇正相合，化腐朽为神奇。”
话音刚落，白衣男子朗声说道：“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况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气也！”
“文山先生一首正气歌流传千古！”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轰……”白衣男子的头顶升起一股青气，向着周遭扩散之际，众祖灵震得摇摇晃晃，抱住脑袋好像特别痛苦。
“小王八蛋，又来感染我们，鼠有鼠道，蛇有蛇路，我们是酷吏，我们是奸臣，怎么可能胸怀浩然正气？”众祖灵叫苦不迭。
白衣男子笑着说：“你们啊！怎么不懂得变通？我没有让你们放弃自己的道，只是想让你们把心放正一些！如此便足够了。奸臣就不可以有正心吗？都说大奸似忠，错，做最强的奸臣需要大智慧，可以保盛世太平，更加可敬。酷吏又如何？亦可端正身心，惩罚似善实恶之徒！”
周烈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又是一步，眼前这十二尊祖灵开始生出光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邵雍将白衣男子放在此关，因为他正是在这个时候跨越瓶颈，从七品上升到六品的。
不要以为对方仅仅上升一品，要知道这是十二尊祖灵共同提升，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样简单！
圣人血脉毕竟是圣人血脉，本来就是一座令人仰望的高山，如今再次拔高，令人心生惶恐。
周烈不知道厉先生很久以前，是如何逃过这名白衣男子追杀的，又或者这名白衣男子到最后仍然网开一面，否则真是看不到活路。
蓦地，十二尊祖灵动了。
他们的脸上显现出祥和之意，像是得到一种极大满足，同时又变得格外张扬，精气神一下子活了，之前的他们如同木雕泥塑，仅仅是一张脸谱罢了。
白衣男子朗声大笑：“厉五，老天对你何等不薄？你的奶哥哥居然在这个时候晋升，是不是代表着我应该网开一面？再次放你一马，毕竟这是成道之恩，非同小可。”
周烈暗道：“果然！在正常情况下，厉先生是不可能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