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了。”斯维因站在堡垒之内的某堵墙后面,透过一个隐蔽的小孔,看着堡垒之下的那些血腥搏杀,自语着抚了抚自己肩头的乌鸦。
在他的身后站满了那些从诺克萨斯急调而来的隐藏的暗杀队成员,他们沉默着,按着自己还未出鞘的刀,就像是一群蓄势待发的恶魔。
堡垒之下的厮杀已经进入到了尾声,不论是联军一方,还是瑟庄妮的那一方,都是死伤惨重。
唯一的一点不同大概就是,盖伦始终没能冲进城里,瑟庄妮占据了一点点的优势。
但这一点点的优势不值一提,只要……
斯维因一挥手。
只要他一挥手,他的身后的那群恶魔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降临堡垒之下的那一片流血之地。
然后,摧枯拉朽。
胜利……
斯维因的嘴角再一次扯出了一个凉薄的弧度。
他的手高高的,在昏暗的房间里举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高天之上。
那一颗包裹着陈森然的漆黑之茧的孕育似乎也进入到了最后的关头。
如同活物一般的黑暗剧烈地跳动着。
像是茧里的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伯纳姆将军还是拄剑站立在高空之中,一动不动。
雪又一次落满了他的肩头。
如果单单就是这么看着,而撇去他和陈森然之前的那些你来我往,那么他简直就如同那一颗漆黑之茧的最为忠诚的卫士。
茧跳动的越发厉害。
它一张一吸着,像是在拉扯着四周围的那些黑暗。
随着它跃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那些黑暗朝着那颗茧流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到了最后,以那颗漆黑之茧为中心,附近几百码的天空都出现了不正常的扭曲。
黑暗仍旧是黑暗。但黑暗也不再只是黑暗。
它们被凝聚着,抽离着,围绕着那颗还在不断加速的漆黑之茧,诡谲的心脏,形成了比黑暗更加纯粹的东西。
黑暗本源。
“黑暗本源。”伯纳姆将军低声念出了这个词,整个扭曲的天空里。也只有他站立的地方还是原来的样子。
黑暗平静,只是不再有雪落下。
“黑暗本源。”他又一次重复这个词,话语里没有激动,兴奋,或者别的什么情绪。
但一个词足够他说上两次,已经足以说明,这个词所代表的东西有多那么重要。
重要的甚至让伯纳姆将军忍不住微微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剑柄。
这个动作带动了他的肩膀,以至于他的肩头的积雪被震落。
被震落了一点点。
一点点的积雪从他的漆黑的肩头落下。
缓缓落下。
以一种完全不符合那剧烈跳动的心脏的节奏,缓缓地从伯纳姆将军的那一片领地。落向了那些在拼命扭曲着的黑暗里。
“簌簌——”落下的积雪和扭曲的黑暗碰撞着发出了一声不大的响声。
像是一片薄雪落地。
就在这一声落雪声想起来的时候,那一颗跳动的简直快要爆炸的漆黑之茧忽然停了下来。
那种骤然乍停的突兀让整个扭曲的空间都有那么一瞬的窒息。
有一种可怖的毁灭感在一刹那弥漫向了整个世界。
漆黑之茧猛然膨胀了起来,一丝丝的如同血脉一般的线条从不知道的地方在一瞬间布满了整个茧。
整个茧在那一刻就像是一颗即将裂壳的蛋。
谁也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从里面出来。
风依旧在吹。
堡垒之下的厮杀依旧在进行,盖伦喘息着再次挥舞着无畏大剑斩下一颗人头,奥拉夫不甘示弱地同样斩下一颗人头,艾希射箭。蛮王提刀。
堡垒之内的斯维因猛然挥手。
无穷尽的黑甲武士倾巢而出。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在下一刻。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下一刻……
“卡拉——”一丝轻微的碎裂声在风声凛冽的高空之中响了起来。
漆黑之茧裂开了一丝缝。
有浓郁的如同黑暗般的火焰从那些缝里露出了一点。
一点火焰落了下去。
一点火焰落下的那一刻,一只像是完全由冰霜构成,连血液都是冰霜在流动的手臂从无尽的黑暗里毫无征兆地伸了出来,朝着那一颗漆黑之茧。
就像是摘取一颗熟透了的果实。
那一只手无比的迅捷,几乎是一眨眼间就到了那一颗茧的一码之前。
完全不需要计算,根本连一个呼吸。不,半个呼吸都不用,那一只手就可以轻易地摘取那一颗果实。
就在这一刻,一直伫立在高天之中,如同一尊雕塑般的伯纳姆将军动了。
动的同样的毫无征兆。只一息,就出现在了那一只手前。
他还是拄着剑,垂着头,肩头的积雪依旧。
就如同亘古以来就站立在那里,从未动过。
那一只手重重地和伯纳姆将军手里的剑的剑鞘碰在了一起。
没有发出光。
没有发出热。
没有别的什么。
只是交击,分开。
“让开。”丽桑卓收回了自己冰霜流淌的手臂,看着拄剑横空的伯纳姆将军,话语冷的和她的身体一样。
“你想要什么?”伯纳姆将军不动,话语平静。
他的背后的茧又发出了一声裂壳声,破茧的时间不远了。
“我说,让开。”丽桑卓怀抱着那个还在沉睡的女孩,全身上下开始浮起璀璨的寒霜。
“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