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西郊走到苏州在唐城的概念里并不算太远,一路坐着卡车过来千灯镇的唐城很难能体会那些只靠两条腿赶路的难民面临的苦难。去苏州,那里没有i本人的飞机大炮,也没有一刻不停的枪声。越来越多从上海逃离的难民已经把荒野山地硬是踩出了一条通往苏州的新路,只要顺着走就不会错。
在关卡边上看了一会,颇感无趣的唐城等牛娃子从镇里赶回来,便独自靠坐在路边的一截木桩上擦拭他的驳壳枪。枪是士兵的魂,枪是士兵的胆,这样的话,罗伯特和谢波都说过,所以唐城一闲下来便会摆弄他的武器。和关卡上端着步枪来回巡视的牛娃子相比,冷着脸低头擦枪的唐城显然更能让关卡外的难民们守规矩。
草草啃了几口碾子派人送来的大饼,唐城仰靠在木桩上闭目养神,午后的阳光是暖的,晒的唐城浑身舒坦,恍惚之中,唐城好像又回到了教堂的后院,罗伯特闲暇的时候也会和唐城这样待在后院去晒午后的阳光。一阵嘈吵传进耳朵里,唐城迷迷糊糊地醒来了,和以往一样,只要是能够在梦中见到罗伯特,他都会拒绝醒来,“砰!”的一声枪响让依然流连在梦境边沿的唐城忽然条件反she般弹了起来。
“怎么回事?”唐城一边把身上的武装带整理好,一边掏出那支谢波送给他的20响快慢机。枪声和sao乱来自关卡外,聚集的人群中有军人、有难民,人群围了老大一圈,一头黄牛倒毙在当中,三个嚎啕大哭的半大孩子正拼命摇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在拼命呼喊,旁边还躺着个同样身上带着血迹的中年汉子。
唐城这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可他海华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三个孩子和地上的男女显然是一家人,如果夫妻两一起都死了,这三个孩子可怎么办?“谁开的枪?”唐城下意识的扭头向那些团丁们看过去,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不言而喻。
“班长,可不是我们,不管我们的事。”一个憨厚的团丁尴尬地笑了,“真不是我们,是那边的那些老总饿急眼了,非要宰了人家的牛吃肉,结果人家不愿意,两边就闹了起来,我们过来的时候,那家的男人已经挨了枪子,女人也被那些老总用枪托给打翻了。”
“对呀,就是老子开的枪,是老子要抢牛。”被团丁指出来的凶手是个满脸焦黑穿着军装的家伙,衣领上找不见谢波告诉过唐城的军衔标志,所以唐城只是闪身让过那家伙伸过来的手指,却无法判断这人是军官还是士兵。
见唐城身上带着两支驳壳枪,那凶手也不知道唐城是个什么身份,不过看唐城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军官,说不定只是什么军官的护卫什么的吧。见唐城闪身避过自己伸过去的手指,那凶手凶巴巴地喊道,“老子开枪是为了身后这些弟兄,咱们弟兄从大西北千里迢迢赶到这和小鬼子打仗,连口吃的都没有,说不说得过去?老子手底下有准头,那男的死不了。”
恶狠狠地又瞪了唐城一眼,那人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喊道,“老子大人有大量,也不和你们这几个小崽子计较了,兄弟们,把牛拿去杀干净煮了,咱们吃饱了好赶路。”那个溃兵估计原来是个小头目,带头的已经闹了起来,身后几个兵也一起涌上来,但很快便停住了脚步。牛娃子带着团丁们已经端起加装了刺刀的步枪把唐城护了起来,只要他们继续向前,马上就被至少十几条步枪顶住,枪上的刺刀看着可不像假货。
“后退,后退。”牛娃子指挥着两腿打颤的团丁们稳步前逼,逼迫那些溃兵们向后退却。可这帮溃兵刺头一看就是打战场上撤下来的,不管战绩如何,好歹也是滚过死人堆的,哪里会被十几个刚学会打枪的团丁给吓住。刚才指着唐城鼻子出言不逊的家伙抱着膀子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牛娃子的刺刀已经挑破了他的军装,可那家伙却还是斜着眼面露冷笑,显然他知道牛娃子不敢真的把刺刀扎过来。
“兄弟们,把他们的枪给我下了,叫这些小崽子们见识见识咱西北军的本事。”那溃兵头伸手攥住了牛娃子的步枪,起脚踹翻牛娃子的同时,步枪已经被他抢了过去。这群兵可全部是死人堆里滚过来的人,那能让几个团丁在他们面前嚣张,一窝蜂冲上来就把前排几个团丁的步枪一起给卸了,被抢了枪的团丁们都被踹翻去和牛娃子做了伴。
唐城身上带着两支驳壳枪,溃兵们不知道唐城究竟是个干什么的,所以对他没有像对待牛娃子动粗,只是把唐城的两支驳壳枪请都收了去。“小子,我们只是打你们这过路,并不是想和你们有意为难。枪,老子就收下了,就当是为老子压惊赔罪了,至于你们长官这么处置你们,那是你们的事,老子可管不着。”带头的那溃兵把唐城的两支驳壳枪都插在自己腰间,依旧嚣张的拿眼斜着唐城。
忽然,唐城一个跨步和那溃兵头子贴在了一起,一抬手把从后腰上抽出来的m1911a1手枪顶在他脑袋上厉声喝道,“叫你的人把枪放下,然后后退,小爷我脾气不好,说不定这手指一抖就会扣下扳机,你要是不想活了,咱们可以试试。”唐城的三支手枪只有二连的人才知道,那几个溃兵过来拿枪的时候只是拿走了唐城左右腰间枪盒的驳壳枪,却没有仔细搜过唐城的后腰,那支罗伯特留下的m1911一直就插在唐城的后腰上。
被唐城用枪指着的溃兵头子也是个硬气的,不但没有丝毫的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