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场的众人中,只有郑康没有表现得太过讶异。
因为,自从上一次被俘之后,他就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悔恨中,或者说是从心底里认可了孔尚贤的能力。
所以,当孔尚贤说出规劝两个字之后,他觉得在情理之中,因为对方确实有规劝自己的资格。
但是,这在其余的一众贵族看来,听着就非常刺耳了。
一个外臣,也敢指手画脚?
“哼,竖子也妄言军国大事,真是可笑!”
“一个投敌之人,竟然也说要规劝,只怕没安什么好心吧……”一个贵族阴阳怪气道。
“估摸着是看到苍国主子占了上风,在这里摇尾巴显摆的吧?”
“老朽就知道,这厮冒着危险来见三殿下,肯定没安好心,只怕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一众贵族冷言冷语,针锋相对,仿佛要把刚才的嘲讽全都还回去。
孔尚贤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转身对郑康说:“殿下要是听在下一句,就让这些只会聒噪的小虫子滚开,否则,就当在下没有来过。”
“非要如此吗?”郑康皱眉。
“非此不可。”
“那好吧。”郑康叹了一口气,对着一群贵族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本皇子先与孔先生商议讨论,然后再知会你们。”
“殿下,不可呀!他一个外臣的话,怎么能信!”
“莫要被其蛊惑!”
“依老朽之见,就该在两军阵前将此人碎尸万段!”
一众贵族连忙劝道。
郑康很不耐烦,大吼道:“够了!现在康城被围住了,你们有什么好主意?没有就给我闭嘴!”
“……”
被这一吼,所有的贵族都没了脾气,默默低头不吭声,当第一个人转身往外走之后,就全都跟着退了出去。
直到整个正厅中,只剩下郑康和孔尚贤两人。
“先生到底有何指教,现在可以说了吧?”郑康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端起了一杯茶,喝了两口。
孔尚贤拱手,道:“在下此次前来,正是劝告殿下,莫要弃城而逃。”
“哦?”郑康闻言,略显诧异,放下茶杯,道:“先生怕是说笑了,本皇子弃城而走,对贵军百利而无一害,这不正遂了你们的心意么?”
“非也。”孔尚贤摇摇头,道:“殿下想错了,苍国北伐的目的不是康城,而是整个郑国。”
整个郑国……
终于敢正面承认了么。
郑康瞳孔猛然一缩,当孔尚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意识到接下来谈论的话题不会简单。
“殿下不用如此。”孔尚贤淡淡一拂衣袖,道:“我苍军表露出吞并郑国的心思,这不正是殿下一直期待的么?”
“那是以前!”郑康冷哼一声,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道:“本皇子乃是皇位继承人之一,怎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你莫要空口诬陷,本皇子请苍军来此,只不过是为了演一出戏,重振声威,从未有引兵入关的心思。”
“哦?果真如此么?”孔尚贤笑了,也挑了一张椅子坐下,道:“要是在下猜得没错,当初殿下应该是在二皇子郑翰的唆使下,欲图把我苍军引入郑国,然后故意丢弃康城,引诱我军深入郑国腹地,一举歼灭,对否?”
“你都知道?”郑康大惊,整个计划只有他与郑翰两人知道,没想到却被孔尚贤一语道破,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破绽百出,也只有你一人被蒙在鼓里。”孔尚贤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从一开始你就被郑翰算计了,你那位二皇兄打的好主意,想一箭双雕,趁机窃取了兵权,然后顺势除掉你,再灭了苍国……可惜呀,也就只有你这种脑子,才会轻信他的话,与虎谋皮。”
郑康被说得面红耳赤,实际上他这几天也是悔恨交加,现在兄弟二人的实力平衡被打破,他已经失去了与郑翰争权的资格,算是被踢出了局外,只能改变原来的策略,由主动弃掉康城,转而向郑翰求援。
可是又没想到,本来最有希望的一支援军,却被半路截杀,全军覆没!
整个局势,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设想,变成了一场玩火**。
“凭心而论,你那位二皇兄就比你聪明多了,知道你们的父皇不肯做下决定,所以故意引敌军入境,逼迫你父皇做出选择……他连你的父皇都能逼迫,难道还会放过你吗?想必,他早已经向你的父皇进了谗言,就算你今天逃出了康城,日后也必然会被扣上通敌的罪名,因为必定要有人要为此次战事承担责任。”
承担责任……
四个字,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郑康将这几个字反复琢磨了几次,顿觉背冒凉气。
他想起了那个卧病在床的父皇,一直对他们兄弟三个有所防备,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立太子,也坚决不封王,不就是为了防止哪个皇子太得势,逼宫造反吗?
而现在,父皇却把兵权交给了郑翰,这背后要是没有猫腻就是怪事了。
“那……本皇子不弃城而走,还能有什么办法?”郑康有些六神无主,急问道。
“殿下莫急。”孔尚贤摇了摇头,道:“既然弃城而走是一条死路,何不就在这城中不动?”
“呆在康城?”郑翰错愕,道:“先生说笑了,重重围困之下,康城必定守不住,一旦落入苍军手里,我照样是死路一条。”
“殿下想错了,我大苍皇帝陛下并未想过要你的性命,只要殿下能够合作,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