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不忠没有让他人对她生出一丝轻视,至少苏沐从来没有。
二嫂这句弦外之音铮鸣的话令他大冒冷汗,短短一句话就包含了多层含义,他仔细分析,越想越觉得牵连甚广,心中的不安瞬间蔓延全身,二嫂分明是在挑剔他令众嫂子失望,没有任何周转余地的宣示着自己的不满,以及带有包揽性质的将她们划分在他的对立位置。
一个女强人说强势的话绝对是有分量的,而一个女强人说示弱的话更是威力无穷。尤其还是自己尊敬的嫂子。
要不是阮婉婻在,他下跪的心都有了。
苏沐只能用最愚笨的方法应对,这一刻他不敢有丝毫的逞能之心,老老实实的道:“二嫂,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不然我只能下跪了。若对苏七有何意见,还请二嫂言明。”
张氏道:“有大嫂在,自然轮不到我教训你,不过老七你要记住,这个家只有你一个男人,我们都是弱女子,苏家现在内忧外患,岌岌可危,外患我们这些不中用的女人还可抵挡几日,可这内忧只有靠你了。嫂子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苏家的男人?”
苏沐坚定的道:“我是。”
他明白二嫂所说的内忧,就是给苏家生个小子。至于外患,他认为可以靠武力解决,可是他丹田硬不起来,做不了武师,也确如二嫂所说,目前他能帮家中的事只有生孩子了。
二嫂三言两语就将他挤兑的没有一丝缝隙,不过是生个孩子,在苏家目前这种状况来看,还算是个男人吗?而且是唯一的男人,就只能帮上这么点忙。
“你先出去吧,我们跟婉婻有话要说。”
二嫂看了看大嫂的眼色。得到大嫂的首肯,才对苏沐道。
苏沐慢吞吞走出房,在厨房烧上一壶水。向着后花园走去。
月色再美,湖水再清幽。他无心赏玩,平时他也绝不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与花园一墙之隔有片田地,本是租给了家中佃户,不知从哪年开始,祖上有人埋葬于此,一代代的也就在这里安下了灵柩。几百年下来坟墓有了规模,这片地便成了专门安葬家中逝者的墓园。苏大老爷三个兄弟以及六个儿子都埋在那里。
白天还不觉什么,到了晚上总有一股幽冥气息从墙的那边窜过来。让人头皮发麻。
这几年苏家日渐潦倒,苏沐暗中提着劲要为家中分忧解难,可总是插不上手。家中男人虽然快死光了,但是部分势力还在,一时也不愁外人欺负,现在最缺的还是钱,外面的几处生意因为银子周转不及时已经关了几家,另有几处被账房先生串通伙计骗走了,眼看已是四面楚歌,家中的开销又大。时日一久百足之虫也要僵了。
为了解救风中残烛的苏家,他甚至有过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挖祖墓!
不过只是个飘零的念头。连具体步骤都未成形。就算苏家穷到揭不开锅,就算墓中宝贝再多,也不能打先人的主意。
他年少的心中只有两个方法,要么做武师,要么做官。
武师是他梦寐以求的,奈何体质不行,早早夭折。
文官倒是有些希望,可是自从六哥被‘狐妖’拐走,大嫂便让他从学堂中辞学回家。专门照应家中事务。做官的梦便也崩塌了。
在这个男人做主的世界上,凡是需要抛头露面的事。苏七便跟着大嫂二嫂出门办理,像与租户们签合同。接待外来的客人,为学堂捐银子的仪式,去镇长家拜访,还有家中的祭祀事务,另外,苏家每个月都会举行一次开门礼,必须由家中男人来做,他不开门,任何人不能出门。
所以,除了生孩子,苏七在苏家的作用还是相当大的。
但是这些作用对苏沐来说是微不足道的,甚至是他自卑的根源。嫂子们需要他只是因为他是个男人,而不是因为他独特的能力,比如口才极好,文采出众,武术慑人……都不是,只是因为他是个男人。不过话说回来,他根本也没有所谓的特殊能力。
迈着苦恼的步伐来到厨房,提着热水叩响了门。
开门的是六嫂李氏。众多嫂嫂里属她最文静,喜作画,善音律,尝吟诗,亦写作,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无疑,这四个爱好都是关乎一个人的事,所以她习惯了独处,喜欢独处,也直接造。
她一直像个闲人一样坐在房中一言不发,听到有人敲门便第一个去开,嫂子们则无所知觉的继续在内房中与阮婉婻热情的交谈着。
“六嫂,你身子弱,夜深了,若疲累就先回去休息吧。”
苏沐见六嫂神色寡郁,便体贴的关心道。
“今天是苏家的大喜日子,嫂子心里高兴,多坐会儿,也沾沾这房里的喜气。”李氏微然笑道。
“也好,我给嫂子倒杯茶。”
他刻意去里面的柜子拿出一套新的杯子,顺便听听内房中的风声,刚好听到二嫂语调沉稳的道:“做苏家的女人不容易,不过要收服老七却不难,那小子还没出门我就知道他要往哪边走,听嫂子们的准没错,不出几日,保管老七对你百依百顺。”
苏沐心中一怔,暗暗担忧嫂子们要如何让阮婉婻对付他。
他想继续听下去,又怕六嫂疑心,索性直接对她做个求情的手势。
李氏和苏七年龄最为相近,平时见了面也有几句共同语言,可她终究不忘自己是哪个阵营的,眼看嫂子们都没发现老七来了,不得不开口提醒道:“姐姐们,老七拎壶热水来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