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吹过,未名湖上的湖水便被吹皱了一片,湖边枝繁叶茂的树木在湖中的倒影也随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摇曳摆荡。
博雅塔从万绿丛中拔地而起,老远就能望到它,这是一副活生生的“一塌糊涂”(一塔湖图)。
燕京大学是中国现代意义上的第一所大学,也是现如今中国的最高学府,从学校中丛立的古朴建筑就能嗅到这所大学的历史气息以及人文底蕴。
而此时燕京大学的校长室里,校长蔡元培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跟其他三个人坐在客椅上,除了其中一人,他和另外两个人则是一人拿着一沓a4纸仔细翻阅着。
王立键看着办公室里面的三个认真看书的人,暗叹一声,中国如今文坛的半壁江山基本上都在这了,老中青各有代表。
他本来是先来找蔡元培的,为了就是给他看《活着》的稿子,不过蔡元培知道他还要找其他两人之后,就打电话把马寅初和康有为也请了出来。
三人看书都很安静,只不过他们时而皱眉,时而叹气,有时候还会诡异地笑出来,这可把王立键弄得坐立不安,这不是他自己的书,但是此时他却比是他自己的书还要紧张。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来在他很小的时候,自己把作业交给老师等待批阅的心情。
他当然对《活着》很有信心,不然他也不会冒昧把稿子拿过来给蔡元培他们看,但是文学这个事情谁又能说得准,这可不是数学,一加一等于二,是就是不就是不是的事情。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王立键渐渐安心下来,从他们拿到稿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而他们却还没有放下稿子的意思,这就足以说明《活着》已经吸引住了他们。
但是《活着》这本书可是足有四十多万字,打印成稿子也有好几百页纸,拿在手里就能感觉沉甸甸的,如果要想把这本书看完,就算是速度极快,恐怕也要花上大半天的光景。
好在没过多长时间,蔡元培先放下了书,他看其他两人还在看书,就轻咳了一声,把他们两个从书里面拉了出来。
王立键看到他合上稿子,立马紧张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感受到王立键的目光,蔡元培笑着安抚了他一下:“子健你先别急,先让康公说说看法。”
子健是王立键的表字,蔡元培跟王立键也算熟人,当然是称呼他的表字,而这里虽然是他的办公室,但是康有为毕竟是前辈先长,所以也理应让他先开口。
康有为也不推辞,抚着平放在膝上的稿子笑道:“此作我只看完一半,就只说说我对这一半的看法吧。诚然,此书人文背景是我们闻所未闻的,但是我等完全可以抛开这些背景去参故事本身。这本书我看到一些现实主义的影子,福贵是个典型的小人物,还是一个富二代……”
“哈哈……”
康有为说到这里,蔡元培他们三个都笑了出来,马寅初推了推眼睛笑道:“康公果然赶时髦,连富二代这样的新鲜词都知道。”
康有为也笑:“难道我们这些老朽就就该闭门造车,天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钻研学问?我告诉你们,那不叫做学问,那叫意淫。”
他说的直接,但是却大有深意,蔡元培拱手道:“康公说得极对,元培受教了。”
康有为摆手,继续说道:“福贵是一个富二代,起先,他是代表了封建地主阶级,后来变穷了,又代表了农民阶级,又或者说是无产阶级。他代表了两个阶级,并且在两个不同的时代活着,作者似乎想向我们传达一种思想,一种代表蕴含了阶级主义的思想。”
果然是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或许余华本身都没有这层意思,但是却被康有为挖掘了出来,而且他的评语也并不牵强附会,确实是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当然,这也是他看了一半之后的看法,如果他把本书看完,可能又会有另一种想法。
康有为说到这里就不说了,似乎他也知道,只看一半的话,确实不该说的太多。
这时蔡元培开口道:“康公居江湖而思庙堂之事,自然看出的是这一方面。元善,你又如何看?”
马寅初听到蔡元培点他,他笑眯眯地说道:“我看书速度快一些,应该比康公看得多一些,所以看法也跟康公有所不同。”
康有为哈哈一笑:“你这小子,畏首畏尾,好不磊落,有不同看法你就说出来,这又不是叫你来做题目,还有标准答案。”
蔡元培也说:“元善只管说,各抒己见。”
马寅初点了点头,开口道:“我虽然没看完,但是也看到了后面,至于后面的情节,我不便多说,有剧透之嫌。”
蔡元培和康有为同时点头,剧透这玩意从古至今都不招人待见。
“我认为作者写福贵这个人,是为了塑造一个与命运抗争,而又无法和命运割舍的悲剧型人物。也同时想对人们说明,人们无法操纵命运,也无法抛弃命运,到最后只能坦然接受。福贵的悲剧是从他自己开始的,但是最终,却肯定不是由他自己结束……”马寅初侃侃而谈,一连说了好几分钟。
听罢,蔡元培抚掌赞叹:“元善见解深入,与康公之言一大一小从两个不同的方面剖析了这本书,实在是大善。”
他又看向王立键:“子健,你找了一本好书给我们,我要多谢你。”
说着他还朝王立键揖了一礼,王立键哪敢承受,立马从座椅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