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暗的天空之下伸过来一只手,那是云飘摇的手。这片天地中的灵识威压对杨昭而言无比沉重,夹杂着无穷威压感和,便是余光一瞥,便让他识海震荡欲破,然而在云飘摇的手下却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异常之处,轻轻一掀那些灵识威压便随着云飘摇的手轻轻散去,天穹上那数万朵若悬石的云团渐渐散开,互相融为一体,重新回复成阴沉绵延一片的湿漉棉絮,盖住整个荒原。
在这片修真界中,那些有资格感应到天象、举头望天观云的强者们,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带着或感慨或惘然的复杂情绪,各自皆是沉默。
时已近暮,极淡的夕阳红从云层那头透过来些许,照耀着灵舟上的一切,如少女青丝般的熹光,映出无数道金丝,天上的鸟儿像只笨拙的妖怪般蹦跳着,身着白裙的清丽少女小白在灵舟之上遥望,天空之上的火云颜色越来越深。
云飘摇把吃剩的鸡肉搁到桌子边,缓声问道:“你练到了虚无剑?”
在那座空间之中里杨昭并没有练出陆虚当年的那柄虚无剑的招式但他知道云飘摇问的真实意思是什么,所以他点了点头,说道:“不是真正的剑招,但我也是领悟到了此剑。”
云飘摇脸上的神情显得极为宽愿开心,威慨说道:“那就好。
杨昭沉默片刻后,非常认真地问道:“妖王前辈,为什么陆虚仙师会选择我继承他的的衣钵?”
陆虚的那把虚无剑一直在南斗山之中,而陆吾当然不会去与世间宗派争夺,那只可能是为了陆虚留下的那些斑驳剑痕和那道想要回到师门的气息。那些剑痕与气息代表着陆虚的精神气魄以及衣钵,因为那座空间被掩一直流落在外。
数千年后那座空间的大门因应天时而开启而就在这个时间段,杨昭也凑巧来到了那座空间之中,虽然这一切都是巧合,但他还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太虚门中有那么多大能修士,他的实力也是最低资历最浅,与陆虚没有见过面,自然更谈不上最受宠爱,那么陆虚的衣钵为什么会轮到他来继承?
&为这是你的机缘。”
云飘摇神情温和看着他,干净的目光仿佛能直接看透他的内心。
杨昭喃喃重复道:”机缘?”
&缘是什么?用我能领悟到的话来说就是那些说不明白却冥冥中自然存在的因果,不过我却是从不相信机缘,但我现在却是相信,在我看来,陆虚之死,与你相遇,南疆魔道复苏,还有那座空间的开始皆是如此,而你也一样。”
云飘摇说道:“你有了这个机缘,所以你进入了南斗山,而那把虚无剑也合该你所得,所以你能感受到陆虚的气息,所以你来到了那座空间之中,黑夜血月来临,被封数千年的那座空间因应天时开启,而你就在那里,所以你便进入其中,这没有必要用道理来解释,也无法解释,却自有因果,所以这是你的机缘,不是我的机缘,也不是小白或是别人的机缘。”
杨昭惘然抬头望向远处那片莽莽然的雪些大山,心想自己从前世来到了这个修真界中,于太虚山麓艰辛成长,不到十年便已然快要突破金丹期,身为太虚门最小的弟子,拥有了虚无剑,继承陆虚的衣钵,似乎真的有什么在其间发挥着作用。
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从莫名的感伤情绪中摆脱出来,回头便撞见云飘摇那对干净如纯水般的目光,不由微微一怔,旋即生出些黯然情绪。
他对云飘摇提及那座空间中的事情时,没有提到那些最隐秘的那部分,这便是黯然的原因。
前些年在那座树林之中第一次遇见云飘摇时,他曾经恐惧过对方的干净以及那股让人亲近到无法隐藏真心的气息,如今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绝对会真心对自己好,自然不会再恐惧,然而却愈发觉得挣扎痛苦。
但有的事情,真的要告诉云飘摇吗?
天将暗夜,繁星已出,黑色即将覆盖整片荒原,云舟上的火把显得愈发明亮,被呼啸的冬风一吹,飘摇火苗照得杨昭的脸明暗不定。
杨昭低头看着眼前的火堆,沉默很长时间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声音微紧说道:“妖王前辈,陆虚仙师当年真的是因为入了神道,所以遭天诛而死?”
云飘摇静静看着他,说道:“是啊。”
杨昭抬起头来,问道:“那我继承了陆虚仙师的衣钵……”
云飘摇笑着说道:“虚无剑有虚无气,虚无气有虚无意,陆吾也学过虚无剑。”
杨昭摇摇头,说道:“不是的。”
云飘摇似乎对他在挣扎什么心知肚明,摆手阻止他继续,微笑说道:“有些事情如果你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么等你回到了太虚门,还是由陆吾亲自为你解答吧。”
杨昭隐约听明白了云飘摇这句话的意思,却有些不敢肯定自己所谓的明白是不是真明白,一时间心思变得有些纷杂,沉默起来。
云飘摇看着他脸上神情,猜到他此时情绪,微笑着岔开话题,说道:“如果你不想回太虚门的话,那咱们就呆在青冥山。”
听着这句话,杨昭想起当日他第一次在修真界中游历之时,在那座山林之中与云飘摇生死相斗的那个场景,人生难得几知己,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时他哪里知道那位陌生人会是修真界中鼎鼎大名的白云妖王,竟然还是小白的哥哥。
夜色已然深沉,灵舟上的火把愈发浓郁跳跃,仿佛舞蹈中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