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西南之地,弯曲的山谷内,一所破旧的宅院坐落于此。两头凶神恶煞的石狮雕,耸立在漆黑木门外,石狮后,两个火盆照亮门前数丈距离。
门梁上挂着一块朱红匾额,匾额雕刻“天地”两个文字,苍劲有力。宅院内,灯火通明,香烛之气弥漫着整个宅院。
天地祠堂,又称唐衣祠堂。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他的存在。每所祠堂后都有一片硕大的坟场,用于埋葬这些江湖陨落的尸骨。
一个时辰后,五叔牵着马匹来到天地祠堂外,此地只是西南一个小分舵。跟在五叔身后的,还有那具寸步不离的跳尸。
五叔从马背上抱着昏睡的唐溪,直奔祠堂内。跳尸跳动几步后,停留在门口,不敢前行,似有什么将其阻挡脚步般。只是跳尸口中不停的嚷道:“还我腿来。”
推开黑门,五叔没有停留,直奔后院。五叔的举动引起了正在大厅内休息的唐衣,纷纷朝外看去,只见门外站着一具少了肢体的尸体,双眼无神看着门内,嘴里还说着什么。
“妈的,跳尸!”其中一个汉子迅速将大门关上,然后惊道。
汉子做完一切后,走到大厅,点燃三支香烛,朝着大厅的烛台跪拜,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烛台上没有神佛石像,只有一块写着“天地”二字的牌位。
“陈二狗,就你胆小,不就是具跳尸么,再说又不是你招惹来的,看你害怕的样子。”同龄汉子走到正在祭拜的陈二狗身旁,带着笑语道。
大厅内,新来的唐衣,被陈二狗的举动,弄的七上八下的。
“毒死人,你别瞎说,我这是敬畏,不是害怕。”陈二狗看一眼身旁青年后,继续说道:“你还不进去,看看能不能帮到五叔。”
被称为毒死人的汉子,真名叫杜子仁,毒死人是同行给起的外号。杜子仁比较随和,对于这个外号,并没有半分不适。
杜子仁点头后,走进内屋,就听闻屋内传来怒骂声。
“唐五,你都老人了,难道你不知《唐衣五不》么,现在可好。叫你带新人收个尸,新人全跑了不说,你还弄来这么大个麻烦,你难道不知……”
杜子仁听闻长老发脾气了,不敢停留,连忙走了出来。大厅内,众人见杜子仁低头不语,纷纷询问。
内屋,五叔身旁站着一位身穿灰衣老者,面红耳赤,几缕黑白相间的山羊须,随着老者呼吸一上一下的,显得无比愤怒。
床榻之上,唐溪苍白的脸额上,汗水凝聚。五叔,拿着布巾正擦着唐溪额头上的汗水。
“孙爷爷,你别怪五叔,是溪儿不听话,又闯祸了。”唐溪昏昏欲沉,低声说道。
在唐溪被抱入内屋时,噩梦消失,只是身体无比虚弱,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是唐溪蓄力后,才勉强说了这几个字。
“你好好休息,孙爷爷给你想办法。”孙长老走到唐溪面前,带着慈祥目光,抚摸着唐溪的额头,轻声说道。
孙长老叫上五叔走出内屋,看着没有停歇雨水,两人没有说话。他们内心都知,唐溪目前已经安全,只是唐溪身体太过于虚弱。
“长老,我去把那具跳尸烧了吧!”五叔思前想后道。
跳尸离唐溪距离越远,唐溪受到的干扰就越小。也正因为门外两具石狮,阻挡了跳尸,唐溪才从噩梦中醒来。
“你烧了,跳尸魂魄出体,就会永生缠绕唐溪,你这是想害死他么。现在有石狮将尸体阻挡在外,灵魂又无法出体,唐溪才有转色。”孙长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明天还是去无量山找个术士试试!”
一盏茶后,五叔身披蓑衣,带着杜子仁与陈二狗走出了天地祠堂。五叔看了一眼双眼无神的跳尸,拉着马匹朝远方走去。
五叔的离去,天地祠堂漆黑大门紧闭。厅内唐衣们,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消除这一天的疲惫。祠堂内陷入寂静,此时,除了窗外雷雨声淹没跳尸的声音外,就只剩下大厅内天地牌位下,香烛燃烧时发出的炸裂声。
夜色已深,雷雨交加的夜晚慢慢的出现了平静,雨水逐渐变小
“收尸了”祠堂门外声音,惊醒了正在院内休息的唐衣们。众人简单的收拾后,开始忙碌起来。
先将尸体登记在册,接着搜刮尸身所有财物后,再将其埋入谷中的江湖冢内。
天色渐亮,雨水也消失,露出清晰蓝天。太阳慢慢地透过云霞,露出了早已胀得通红的脸庞,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张望着大地。唐衣们丢下手头工具,开欣赏这片美丽的天地。
天地祠堂大门打开,门口那具跳尸,还如夜间样,嘴里不停叨唠着,似有用不完的力气。被雨水冲洗后跳尸,身躯膨胀了很多,衣衫都露出了碎裂迹象。
“大清早的就遇到这个东西,真邪门!”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惊动了正在打扫大厅的唐衣们。
几个为首的唐衣走出房门,只见跳尸旁,站着一个身躯不过三尺老人,白丝银发与胡须相交,分不清哪儿是胡须,哪儿是头发。圆润饱满的额头,无一丝皱纹,银色长眉下,一双有神大眼盯着跳尸。老者身着银丝绸袍,右手杵着一根黑木拐杖,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晦气,真晦气!”老者右手杵着拐杖,左手摸着银色胡须,憋着双眼,围着跳尸走了一圈,歪着红润的嘴唇说道。
老者举起拐杖,对着跳尸额头随意一敲,继续道:“闭嘴吧,你累不累,老爷爷都听累了。”